纪安山见麦芽这般关心他,也感动的很,“谢了,我身体已经坏完了,喝什么也不顶用,倒是留给夫子喝吧,哦对了,夫子这两日就暂住我家,等祠堂那边打理好了,再搬过去。”
孙夫子拱手向他致谢,“那这两日就打扰纪村长了。”
见他对自己行礼,纪安山也赶忙拱手回礼,“夫子严重了。”
麦芽瞧着好笑,这敬来敬去,只怕敬到明儿早上也没完呢。
林德寿边喝酒,边跟纪安山说起祠堂桌椅的事,纪安山琢磨了会,觉得还是让元青抽空打些家具,元青以前在县城当过学徒,这做家具的手艺是没话讲,就怕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元青却满口答应,“只要先给夫子把住的东西打出来,其他的以后再慢慢置办,至于书桌,我也能带着做,慢慢来就成。”
孙夫子也说,这办学堂也不是急的事,那就慢慢来,反正他这把老骨头,以后都不走了,就留在榆树村,尽心培养榆树村的小娃们。
听了他的话,大家都很高兴坏了,特别是林德寿,他早就想让林虎去上学堂,可惜没时间,也没银子,只能任由他每天在村里跟只野猴子似的,上窜下跳。
不过他也担心起束脩来,“那个……夫子啊,我是想问……想问您打算收多少束脩呢?”
纪安山微微动了动眉梢,林德寿问的,也正是他想问的,乡下人没那么多钱供小娃上学堂,要是这学堂收费贵了,只怕有很多出不起呢!
孙夫人爽声大笑,“你们把老夫看成什么人了,要是为了束脩,我就在县城教学堂,哪里会回来哟!”
林德寿闻言松了口气,不过转言又道:“夫子说的极是,可是您要是不收钱,我们也过意不去。”
纪安山也道:“束脩当然是要收的,至于收多少,不如就凭各家的情况而定,家境好的,可以多教些,要是日子穷的,拿些鸡蛋,鱼肉之类的也能抵数不是?”
夫子连连点头,“村长说的极是,本来老夫也不是为了束脩来的,若是只谈钱,怕是要毁了读书人的清洁。”
麦芽见他们都谈好了,便笑着替他们添了饭。
吃过晚饭,元青正好要回家,便顺路送他们一程,林德寿喝了不少,纪安山只稍沾了些许的酒,倒是孙夫子酒量不错,虽然喝的不少,脸上却没有丝毫的醉意。
临走时,田氏抱着剩的老鳖汤,要给村长带回去,可纪安山说什么也不肯拿,再说他晚上走咱不方便,怕万一摔了,浪费了好东西。冬生便主动说送他们回去,反正也不远,一会就能回来了。
把客人都送走了,田氏母女还得收拾碗筷。
麦芽在大锅里添了水,锅洞下还留着些温度,能把锅里的水温热,正好用来洗碗。
没有洗洁精,只得往水里撒些碱粉,不过这碱粉用多了,伤手,所以一般洗碗的活都由田氏干。
“你去扫地,碗留给娘来洗就成,”果然,田氏瞧见她洗碗,卷了袖子就过来把她拉开。
麦芽傻笑着靠着田氏的背,撒娇道:“娘啊,你现在能代我洗碗,可成亲以后呢,要不我成亲也把您带着,跟我一块过咋样?”
田氏愣笑道:“说啥傻话呢,谁家姑娘嫁人,会把老娘带着,那还不得叫人笑话死,娘以后就自己过,谁也不跟,你们只管把你们的小日子过好,平平安安的,和和美美的,那娘也就安心了,芽啊,还记得明天是啥日子不?”
田氏冷不丁的这样问,麦芽一时还真不好回答,她又像别人穿越,还带着记忆,她完凭猜测,要么就是干脆不知道,反正是失忆了。不过,听田氏这会口气,有些哀伤,弄得她心里也有些酸酸的,她试探着问道:“娘,明儿是不是我爹的忌日?”
田氏又叹气,“是啊,没想到你失忆了,还能记着你爹的忌日,你小的时候,你爹最疼你了,走哪都把你顶在头上,让你坐在他肩膀上,”田氏回忆起过去的事,一说就停不下来,“娘生你那会,连着两年天灾,地里的庄稼长的跟草一样,大冬天,外面天寒地冻,家里粮食吃完了,再没有吃的了,娘吃不饱肚子,就没有奶水喂你,你饿的呀,睡在那小篮子哭的那叫一伤心,你哥哥那会也小,才四岁多,看你哭的嗓子都哑了,就天天坐在摇篮边晃着你,那小手也冻的透红,肿的跟馍馍似的,你爹冒着大雪去河边去,凿开冰面去掏鱼,可那会啥都没有,掏鱼哪那样容易,后来冻的久了,掉进水里,冻了大半个时辰才爬上来,从那以后,他就落下病根,以后就这样拖拖拉拉的,一直也没好,没过几年,你撒手去了。”
田氏眼中有泪,听的麦芽心里也酸酸的,她能想像得出,在那样冰天雪地里,一个为了家,为了孩子的汉子,是怎样在冰水里挣扎,“娘,明儿咱一早就去给爹上坟,咱把家里做出来的菜,都给爹带上尝尝,还有我酿的水果酒,也一并带着,也好让他安心,让他瞧见,我们现在也不愁吃了。”
田氏慈爱的摸摸她的脸蛋,重重的舒了口气,忍下滚到眼眶里的眼泪,撑起笑脸道:“成,就听你的,明儿一早咱就去给你爹上坟。”
冬生送过村长,很快就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毛茸茸的小东西,本来是很高兴,准备给麦芽一个惊喜,可一到厨房,见她俩面上都有些哀伤,他还以为出啥事了呢,正要开口询问,懵然又想起,明儿是爹的忌日,心下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