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行进,自然没有单个人上路来得快。三千骑兵中又有重兵带了大型攻城器械,整个队伍行了十数日,才赶到无双城下。
与想象中戒备森严的场景不同,箭楼上没有人,匣楼上没有人,角楼上也没有人。无双城的大门紧闭着,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氛围。聂风与步惊云环顾四周,凭借他们良好的目力,愣是没在女墙垛上找到一个卫兵。
“无双城这是怎么了?”聂风手抚上无双城的大门,侧过头问步惊云。
“没有收到情报,先进去看看情况。”
步惊云驱着马调转过头,对着身后的骑兵挥了挥手:“攻!”
话音刚落,立马有十数人合举着一根又粗又重的木材朝门口撞去。城门撞开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事漫天的黄沙,仍旧空无一人。因怕独孤一方在城中设伏,聂风、步惊云等人没有冒进,而是先派了几个斥候进去查探情况。半响后,斥候们从城中出来,皆是满脸异色,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聂风情知有异,问道:“怎么了?”即便城中真有埋伏,也不该是这个表情啊。
斥候叹了口气:“哎,无双城中有人身染恶疾,一传十、十传百,听说无双城的高层中也有人患了此症,现下人心惶惶。许多贫苦的百姓都被丢在难民营里等死,无双城的大夫对此根本就束手无策……云少爷,风少爷,我们还要进去吗?”
若是在这个档口就这样贸贸然地闯了进去,显然是不妥当的,弄不好就要全军覆没,即便情况好一些,也会损失惨重。
显然聂风和步惊云也明白,让整个队伍都进城去不现实。可他们都到无双城门口了,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地回去,也没法跟师父交代。
一直沉默着的步惊云忽然说道:“我去,其他人原地留守。”
聂风右手搭上他的肩:“云师兄,我和你一起。让你孤身涉险,我实在不放心,多一个人,也好多一个照应。”
步惊云觑他一眼:“群龙不能无首。你我都进去了,三千甲士又该如何?”
“有副将在,应当无碍。”
一旁副将王孟祁叹了口气,这一回,两位少爷可算是想到他了。不过……
“两位少爷就没考虑过自身的安危么?连无双城中的人得的是什么病都不知道,就争着要进去?”
“这有关系么?”步惊云冷静地看着他,在步惊云的眼中,知道与不知道,他都是要进去走一遭的。
王孟祁心道,果然还是没经过阵势的少年人,思虑如此不周。面上却不显丝毫轻视,只是郑重地道:“自然有关系。云少爷自幼接受帮主的教诲长大,应当听过一句话:不打无把握的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云少爷如今连城中的百姓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岂能算是有把握?”
又道:“帮主派遣云少爷与风少爷攻打无双城,本也是存着历练两位少爷的心思。然则,事出突然,两位少爷需得提防自己也染上此病。纵然两位少爷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也该为帮主考虑考虑。若是两位少爷出了什么事,第一个要伤心的就是帮主了。”
他出事了,师父会为他伤心…吗?不知怎么的,听到这一句话,聂风心中竟有些小小的雀跃。
步惊云嘴上虽没说什么,却双手抱臂,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王孟祁的话。
“那么,依副将看来,应当如何?”聂风问。
“且让斥候再去一探,看看究竟无双城人染的是什么病,再做打算。”王孟祁说着,将斥候招去,附耳吩咐了几句,斥候得令离开。
又过了片刻,几个被派出去的斥候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报——无双城中恶疾蔓延,无双城主正带着亲信下属欲离城,城主府无卫兵。”
“报——城中长老正紧闭大门,严禁任何人出入,街道处无守军。”
“报——城中之人症状为发痘。”
“报——城中长老已有大半决定携未患病的家属外出避痘,发痘者均被留于府邸内。”
听到此处,聂风一拳打在城墙上,难以置信地提高了嗓门:“这就是无双城的城主?这就是无双城的高层?”往日里骑在百姓的头上作威作福,榨取着民脂民膏,一旦真出了事,等到需要他们出面的时候,就只顾着自己逃走,置万千百姓于不顾。
在场的众人都非仁善之辈,但大是大非却是明白的,他们很为无双城高层的做法不耻。既然那些人自己都不想管无双城了,也省了他们攻城的功夫,正好直接接管。不过,就实而言,此时的无双城实在是个烫手的山芋。
众人都不由地望向了王孟祁。如果此症发生于天荫城,他们自然义不容辞,全力救助。可无双城此刻毕竟还不是天下会的地盘,无双城的百姓在在场诸人心中也还不是自己人,他们真的有必要为了这些人而担上这么大的麻烦吗?
“不然,我们原地扎营,修书一封向帮主禀明情况,放弃无双城罢?”有人提议。
在时人看来,发痘是一种无法有效治愈的症状。在场的诸人固然不怕死,却也不愿自己白白牺牲。
聂风皱眉:“不妥。师父攻打无双城之事,已是天下皆知。如今无双城主弃城,我等兵临城下,却对无双城的百姓见死不救,于师父的名声有碍,日后天下会在众人心中也会留下污点。”
聂风的确同情城中的百姓,但经过上一次烈焰城之事,在与他人一起行动的时候,聂风也学会了思考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