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天门中异变叠生时,天下会也并不平静。谁也不曾料到,剑圣与绝无神竟会一前一后同时来到天荫城。
若说绝无神的到来尚属情理之中,剑圣会在这个时候出关就颇令人意外了。
不过,当聂风看见剑圣面上隐有死气之时,心中便有了答案,只怕是剑圣想要趁着尚有余力的时候,与师父最后斗上一场。
可惜,他注定不能让剑圣完成这个愿望。
聂风任由绝无神从自己的身边走过,而后飞身拦在了剑圣的身前。
“小子,你要阻挡老夫?”澎湃的剑气从剑圣的身上涌来,挤压着时间,碾压着空间,带着无尽的暴戾与狂躁,比上次见到时更为危险,也更杂乱。
剑气的气流四处乱撞,暴虐地撕毁所接触到的一切事物,落叶飞石被卷入的一瞬间,便化为粉尘消失在半空。那气流刮过身体十分疼痛,聂风甚至有种预感,就连剑圣自己,也控制不了那气流,不知何时就会遭其反噬。聂风心中暗忖,只怕是剑圣在练功时出了什么岔子所致。
雪饮刀倏然出鞘,带着重临战场的喜悦嗡鸣,雪亮的刀身画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最后刃端对向剑圣,充满战意:“前辈,得罪了!”
他要赢!他能赢!即使是面对领悟了剑二十三的剑圣,他也不会一直输下去!
当心中升起这个强烈的念头时,聂风又不禁自我怀疑。
何为输,何为嬴,为何要赢?他何曾执着于胜负?
他执着的,曾经执着过的,只有生死。就是在面对这个男人的生死一线间,他走进了那个玄妙的精神世界。
一直以来,他的刀不够坚决,刀锋所指往往给人留两分余地,除了生死之战,他找不到对胜利的执着。唯有在面对曾经干净利落地击败他的剑圣时,他的心中才燃起战火。
聂风感觉到自己再一次进入了在明月和第二梦照顾下疗伤时领悟到的那种玄奥的状态,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拉扯着他脑海中一根根如同由神经连接起来的纤细管道,绵延到尽头处。尽头处,头顶一轮皓月,脚下一只水球,渺渺夜空中隐藏着无尽诱惑和未知,掺杂着无数美妙与死亡。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一次的图像比上一次他顿悟时看到的清晰了许多。
聂风垂下头,周围的气息骤然一变,原本颇感不耐的剑圣表情也不由严肃了起来:“你竟然领悟了精神力?”这时,他才拿目光仔细地打量着聂风,忽道:“你是上次与老夫交手的……步惊云?”
聂风看着剑圣努力回想了好一阵才报出一个名字的模样,讽刺地笑笑:“前辈老眼昏花了么?竟连雪饮刀和绝世好剑也分辨不出了。”饶是他好脾气,也不由被剑圣一而再再而三地弄错自己的身份而恼怒了。眼前之人分明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中。
“聂风!你是聂风!不过一介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想不到你竟这般张狂!”见眼前的年轻人对自己毫无敬意,还出言不逊,剑圣动了真怒,手执一柄飞剑愤怒地朝着聂风劈去:“今日,就让老夫好好地替你师父教教你,什么叫做尊重前辈!”
聂风后撤一步卸去剑圣剑身上的力道,口中罕见的刻薄不让人:“论身份地位,武学成就,学识手段,敢问剑圣哪一样可与我师父比肩?又怎么有资格代替我师父教导我?”
说话间,剑圣已与聂风过了数十招,两人都是行如风,疾如影,走的皆是‘唯快不破’路线,一连串的影子从台阶上蔓延到台阶下,从台阶下蔓延到半空中。在外界看来,两人缠斗之处重影交叠,然而从拔剑到相持,也不过一息之间的功夫罢了。
“你,你这等巧言令色之徒,也就能逞逞口舌之能了!”见自己的招式一一被聂风化解,嘴上又被聂风堵得无话可说,剑圣深感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极大的挑恤,虎口向内一别,便想将剑式更改为剑二十二。
谁知,还未等他出招,聂风便以食指中指夹住了剑圣的剑,封死了他出招的剑路,又将雪饮刀架在了剑圣的脖子上:“别白费力气了,今天,若是剑圣你不使出剑二十三,必会败于我手!”
剑圣见自己的招式竟如此轻易的被一介小辈破解,心中恼怒不已,将内力注入剑中,劲风骤起,剑身发颤,嗡嗡作响,眼看着就要切断聂风两根手指,聂风瞬间将手抽离,疾步倒退。
剑圣乘势追去,背后金光大作,雪白的长发因为他的动作而飘起,汹涌的剑意自其身上倾巢而出,身子的重力仿佛被增加了数倍,聂风感到他的动作远不如先前灵活轻便,莫说是使出剑招反击,就连抬一下手都很是困难。
这就是达到巅峰状态的剑二十三吗?
聂风看着御风而来的剑圣,只觉得他剑上的招式明明看着寻常无奇,却让他避无可避。可即使是剑二十三,也还是剑招;既然是剑招,又怎么可能毫无弱点?
意识世界中,通道的尽头处,聂风感觉自己正从通道口滑下,不断地坠落,坠落……那看着渺小的水球正不断在自己眼前放大,仿佛一块磁石一般,将自己的身子牢牢吸附着,不得随意动弹。
聂风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此时,剑圣的剑锋已近在眼前,很快便要递上他的咽喉。很快就要结束了,这场战斗……
一滴一滴的水在脑海中不断地滴下,周而复始;如同那个蓝色的球,在毫不间断地一周一周转动着。
在一次一次的挤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