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轻楚长眉一挑,看了一眼小桌上摆放的棋盘,视线又落于罗慕玉的脚上,接而快速收回来:“是么。”
罗慕玉一惊,下人传话显然只会告知他阮灵韵受伤,定不会告诉她罗慕玉怎么着,没想到对方分辨力迅速,一眼便知是她脚伤着了。
“那滚烫的茶壶往我泼来,是玉妹妹踢走的,大哥你可不知道,玉妹妹当真勇敢得很。”
“噢,”阮轻楚拉长了音,轻飘飘地看了罗慕玉一眼,“那是因为罗三姑娘出自将军府,猛将之女,武艺高强,乃是常事。”阮轻气地奉承道。传闻罗慕玉是痴呆,在他看来,对方一点也不傻;她体弱多病的风闻也是众所周知的,而今,罗慕玉居然能帮阮灵韵挡下危险,看来,这位小姑娘没一样是和传言相符的。
阮轻楚伴皇帝左右,掌起草诏令,参预机密,京都之事无一不晓,加之他记性颇佳,是故从未有过失误。
罗慕玉险些没喷出一口血来,“武艺高强”哪里能形容她,忙推辞道:“哪里哪里,当不得真,偶尔动上一动,只当强身罢了。今日之事,乃是郡主自身福泽深厚,我岂能居功?”
这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没想到小姑娘见识还不赖,阮轻楚温和一笑,眉眼弯弯:“今日罗三姑娘救我四妹于危难,他日必将报答。阮某明日登门送些药材至府上,只望贵府不要推辞礼薄才好。”
“哪里当得起阮公子亲来……”罗慕玉吓了一跳,连忙摆摆手道,阮国公是从一品官职,而罗家镇国大将军为武散官正二品,国公府大少爷亲自登门太给面子。
“罗大公子年纪轻轻便封中郎将,三年前当年以首位得以入预备役,实为我辈楷模,阮某早有耳闻,不知罗大公子近日可曾赴任?若是公务繁忙,阮某倒不好前去打扰。”罗慕遥从西山大营调回来不久,任期未到,按理应在家中待命,阮轻楚明知故问,故意装作不知晓。
罗慕玉就算再傻,如今也该知道对方存心试探,哪有人会问一个小姑娘如此刁钻的问题,事涉前院男人们的事务,就算她知道,也不能随意说出口。正常出门交际的姑娘大约都是十岁左右,像她这等小孩级别,一般都在后头玩闹。就连和她差不多大早熟的罗慕可,如今也只会争一争衣裳首饰和宠爱而已。
因此,罗慕玉看阮轻楚眼神都变了,怎么看,都觉得对方那笑容透着股狐狸味儿,她心下一横,梗着脖子,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答道:“此事全凭由父亲、大哥做主。”
觉得自己说的太笼统,又添一句:“我一个小孩子家,哪里知晓大哥做什么呢?”言毕,还故作天真地眨眨眼睛。
“我也不懂大哥每日在做什么,皇外祖母只说大哥做的是大事。”阮灵韵拍拍手笑嘻嘻地答道,使劲地奉承着阮轻楚。
见小姑娘被自己逼急,最后耍赖露出一副孩童样,阮轻楚心中顿觉好笑,不再捉弄于她:“四妹妹好生陪着罗三姑娘,莫怠慢了人家。”
“知道啦。”阮灵韵见状,知晓阮轻楚不再追究,赶紧颔首答道。
“嗯,”阮轻楚满意地点点头,顺手摸了摸阮灵韵的头顶,交待道,“何嬷嬷稍后将四妹带回府上,莫叨扰了杨府。”
意思是阮灵韵的身份不要随意揭开,还是按照原来所说的,恭王府的远房表亲。恭王府本就是皇亲国戚,说是表亲也不过分嘛。
“大哥快去,只怕杨大姑娘的及笄礼都快完了罢!”阮灵韵使劲将他往外推,能在外呆一会是一会,可别耽误她玩乐。
虽说及笄礼男女分开观礼,可毕竟观礼是在一处,阮轻楚今日前来,本是想见见两位表妹,估计等他再过去,整个流程都走完了。杨雨馨如今和人订亲,自该避嫌,而杨雨柔孤身一女子,他也不好单独约见。
罢了,下次有机会再行见面。阮轻楚笑了笑,带着小厮去前头寻杨老爷告辞。
“你没去观礼,当真不后悔?听说,凤大公子生得英武不凡呢。”罗慕玉捏着棋子,略有些犹豫地问道,凤昭今日也会前来,没想到经此一役,又帮着杨雨柔引开一个超级炸弹式配角。
阮灵韵不在意地哼道:“有妇之夫有何好看的,别乱动,你这一步走得又坏了。”理都没理她,直接将罗慕玉的黑子重移回去,再往另外一处按上,将自己那白棋给堵上。
罗慕玉只觉得牙酸,书里头可不是这样写的,想当年,嘉宁郡主阮灵韵差点没堵凤家大门。
不科学,太不科学了。
照如今来看,她姐姐,阮灵韵,两个女配都到齐了,可是,为何她们二人一个没起心思,另一个对凤昭是一脸不屑?
罗慕玉百思不得其解,摸了摸下巴,看着被对方弄得乱七八糟的棋盘,最后,只能归结于自己的蝴蝶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