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永昆心口一震,颤声道,“你,你心中仍,仍有我的,对不对?”
韩玉敏深深地望着他,“这些年你待我的好,我一直记在心上,只是,你要清楚,我是绝不可能与人共侍一夫的,纵是孤独终老,我亦不可能会那般委屈自己,那不是我!我晓得自己对不住你,若不是我身子不争气,又一直顾着外头的生意,没有好好料理身子,不能为你生下一儿半女,我们之间大抵也不会走到今日这般地步,祖母年迈,她的要求无可厚非,更是人之常情,我不能怪你!”
是的,两人走到如今这般地步,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总觉得这世间上的男子大多不可靠,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对这段婚姻亦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对婚后一直无子亦不多放在心上,只顾着在这世间上开创属于自己的天地,便是将来丈夫另有所爱,她亦能大方接受,潇洒离去,将人生过得更加精彩。可是,她又怎想到感情会在长年累月的关怀爱护当中慢慢在她心中生根发芽,她,竟然爱上了一个能名正言顺地左拥右抱的男人!
微微抬头将眼中的泪意收回去,又道,“我承认,便是到了如今这地步,虽心中决定将,将我们之间的情意彻底忘怀,但情之一字,哪能这般收放自如,我,确是心中仍有你!至少在目前,还是有的!”
唐永昆轻轻掩住她的嘴,示意她不必在说,她心中仍有他,他的付出不是回报,只可惜天意弄人……
“三年,以三年为期,我给你三年的自由,你可以南下去过你曾经一直想过的生活,但是,你仍然得是我唐永昆今生今世唯一的夫人,和离,更是不要再想,别说你如今心中有我,便是心中无我,我亦不可能会放手,这一点,你务必要好好记在心中!三年之后,我们的未来要怎样,到那个时候再作决定!”
不舍地轻轻抚了抚她的脸庞,唐永昆又道,“燕州那边,我会帮你打点妥当,没有人敢没有眼色地在你的地方生事。”
听他要插手自己的燕州的生活,韩玉敏不禁有点急了,正欲拒绝,便又被唐永昆捂住了嘴,“你不要拒绝,这是我放你离去的要求,相信我,今时今日的我,若是要强留你,绝对没有人敢阻止,便是岳父大人他们也是一样。”每一个地方都有特定的规矩,特定的分界,韩玉敏纵是聪慧过人,但要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不得不花费一定的心血,而他,却不希望她再那般辛苦。
韩玉敏见他语气强硬,亦只好憋着一口气点头同意了,确是如此,如今的唐永昆,是天子近臣,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太子身边的小官吏了,便是她的娘家兄弟,见了他也客气了几分。
突然停了下来的马车将韩玉敏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定定神,将萦绕在心头上的那点黯然收了起来,率先扶着婢女的手下了马车……
“你家小儿子的周岁礼,我大概是到不了了,这些是我早早便备下的贺礼,本想着命人送到国公府上去,可这段时间国公府门前人满为患,我也懒得凑这个热闹,便一直拖到了现在,如今当面交与你,也算是尽了我的一点心意。”韩玉敏接过婢女递过来的黑漆雕花锦盒,亲手交到了楚明慧手中。
楚明慧亦不同她客气,“你的心意我收下了,将来若是有机会,我便亲自带着他到燕州去向你道谢!”
韩玉敏轻笑,“好,我便在燕州恭候你们大驾!”
“夫人,该上船了!”
“知道了,这便来!”身边的婢女轻声催促,韩玉敏点点头,随口应了声。
“送君千里,终需一别,我这便去了,你要多加保重!”韩玉敏轻声道。
“好,你也要保重!”楚明慧哽声道。
这次离开,除了楚明慧,韩玉敏并没有知会其他人,至于唐永昆,自那日两人说开后,便一直再没有见过他,更加没有告知他她离去的日子。
踏上了甲板,回头望了一眼岸上朝她挥手道别的楚明慧,亦不禁含泪冲她扬了扬手,再环顾一下这座包含了她半生喜怒哀乐的城池,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眼中。
唐永昆……是他!她怔怔地望着岸上同样凝望着她的唐永昆,两人就这般静静对望,千言万语都蕴含在彼此的眼中。
“夫人,该进去了!”
“嗯!”她低低应了声,深深地望了那个曾待她如珠如宝,可最终却伤透她的心的男人,转身进了船舱。
南下的官船越行越远,慢慢地便变成了一个黑点,直至最后彻底消失在茫茫的天际……
楚明慧拭了拭眼角渗出的泪水,带着燕容转身回到了马车上,启程往国公府而去。
码头上,一身便服的唐永昆怔怔地望着载着他心仪女子的官船离去的方向,久久地,久久地站立不动……
这一别,便要再等三年!三年,他给自己三年的时间去报答先帝对他的赏识,扶助新帝坐稳皇位,也给他与韩玉敏之间一个冷静的空间,三年一过,他便放下一切去寻她,替自己争取一个新的希望,赢取一个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