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来了啊?”白忆娥背着包走进报社编辑办公室的时候,有人和她打招呼,倒是笑眯眯地挺给面子。
冲那人点点头,她微笑着稍微紧了紧自己手里拿着的信封。那里面放着易之在大致翻看了信件之后,针对总结下来的问题所写出的致读者的信。其实白忆娥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文章是不是能够被刊载在报纸上,毕竟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在报纸上写信给所有人看。唯一的一个例子,还是易之自己为了《红楼梦》的连载问题放在报纸上的《告读者书》。
没有经历过的人在遇到一件新事物的时候总是有些忐忑的。而易之却习以为常,完全不认为自己这么写一封信会有不能被刊登的问题。
带着这封信,白忆娥走进了主编的办公室。之前主编就有过交代,但凡是易之发过来的文章,他都要先过目的。
“也就是说,易老师是在统一回答读者来信上的问题?”打开稿纸的同时,主编问道,但他并没有等待白忆娥回答这个问题,一边扫视稿纸上的内容,一边喃喃自语道:“也难怪,毕竟易老师的读者来信几乎占我们报社所有的作者读者来信的三成了。这么多信根本就没办法一一回复,反倒是直接用这样的方法来集中回答的话会减轻很多负担。”
“不过,拆分审阅信件的功夫就不轻了,不比审稿轻松多少,易老师一个人做得过来吗?”
听到这里,白忆娥才开口道:“老师让我帮他拆信然后分类,两个人一起做的话,也没有耗费太多的功夫。”
话一出口,主编的动作一滞,然后就用古怪的眼神盯向了白忆娥。
“易老师让你帮他拆信?”
不太明白主编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白忆娥带着点茫然点点头道:“对啊,因为信件确实特别多,所以我就在帮忙。”
“……你呀!”摇摇头,主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信件是私人物品,特别是像易老师这样的学者,信件是绝对不会随便让别人碰的。就算是帮忙拆信,也不会让别人看里面的内容。除非是关系非常近的亲传弟子才有资格去动老师的信。要是个聪明点儿的当时就该下跪磕头奉茶拜师了。结果你现在都没闹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啊?”白忆娥傻愣在那里,一只手捂住嘴,半天不知道作何反应,过了一会儿才说:“呃,是这样吗?”
“傻姑娘!”主编看着这和自己孩子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都替她着急。
这会儿白忆娥才反应过来了,有点手忙脚乱的模样,“嗯,嗯,那我是不是要和老师说什么?要敬茶吗?”
“行了别急了。”主编叹气,摸了摸额头,“易老师本来就不是在乎这些的人。要不然当时他就应该直接告诉你。既然这样,基本这事儿就已经定了,你也别太担心。但是啊,以后碰见这种事,你要有点心眼,聪明点,懂吗?”
白忆娥用力点头。
但事实呢?
事实是,根本就不熟悉这一系列流程的易之,其实并没有意识到这中间的问题,他只是和后世忙不过来的老师让学生帮忙一样,就这么让自己欣赏的学生帮了个忙而已,却被误解到了这个程度。但错有错着,直到很多年之后,白忆娥都会说起,当年自己是如何成为老师的学生这件事,倒也算是易之一连串儿的传奇里颇有趣味的一件轶事了。
训了白忆娥一顿,主编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稿纸上。
按照审稿的习惯,他先是把全文扫视一遍,确定没有突出的语法或者错别字之类的错误。但这样的快速浏览在刚刚进行了一个自然段之后,就立刻被卡住了。
因为他的眼睛被那些文字抓住了。
这是,在说关于新家族的崛起和旧贵族的没落,以及道德败坏的问题?
就像易之判断认为这是个迷茫的时代,大多数人是无法脱离这个时代的束缚去看待一切的。所以当他们在看到很多事情的时候,都会感到迷茫。正因为这个缘故,易之所选择几种回答的这个问题,的确是一个共性的疑问。
几乎是才看了两段,主编就强迫自己从阅读中脱离出来,这样一边看一边思考的话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才能把这里的内容看完。很明显,这封信实在非常具有价值!刊登了这封信的话,这一期的报纸销售估计会大增。而另一方面,就从他已经阅读的这么两段来看,这篇文章的思想性也已经到了极高的程度!以主编自己的观点来看的话,即使是赵静章或者岳激流,也写不出这样的文章。
关键在于无论是赵静章还是岳激流,他们的立场都相对更加偏激。而绝大部分人都是在各种舆论中左右摇摆的。更加客观而温和的表态是人们所期待的。而这就是为什么易之从一开始就很受欢迎的缘故。即使文化圈觉得他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两面不是人,但对不在意这种事情的普罗大众而言,这种中立一点,并不非此即彼的言论正是他们所喜欢,想要的。
如果不是代表了这一批或许看起来没有存在感,却庞大的群体的想法,易之不会在处处被排斥的时候依旧能过着相对滋润的生活。要知道当年岳激流因为他的主张,可是被他父母直接赶出家门断绝关系,甚至在街头被一些情绪激动的反对者殴打到住院的。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给出的观点是不被绝大多数人接受的缘故。
所以一直以来易之都很受各大报刊杂志的喜爱。他的作品不论其他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