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被王夫人这样一诳,还以为是马道婆贡出了自己,只是为了两个儿女,还要咬死不认,反正后来那银子的借据自己将历年的家私都当了还清了要了回来烧了,自己只说是那马道婆诬陷,难道还能屈打成招。谁知后来说是内务府的消息,心思就活动了,她就想着要是自己承认了,探春有自己这样一个生母,品德上有损,自然是不能取和亲了,因而竟是承认了。
这个小心思连王夫人都没有想到,她原本想着就算赵姨娘不承认,贾母怀疑就行了,到时候就可以将她连同贾环赶出贾府。却是她一直以为赵姨娘也同自己一样希望探春成为郡主,这样自己和环哥儿在府里的地位才能提高。这下虽出乎了自己意料,却是更好,忙转过头去对着贾母道:“老太太,您看。”
贾母这下也犯难了,要是照以往,不论是灌了哑药卖出去,还是直接让她出家,甚至一副药下去黄泉都是办法,可现在她是郡主的生母,这个时候出了事,叫外人怎么说,叫探春怎么看。她沉吟了许久,道:“这事,还得问一问你们老爷的决定。”说着,便让人去悄悄的请贾政来。
赵姨娘见贾母和王夫人毫不担心探春不成为郡主,也顾不上求饶,忙问:“这事情内务府知道了,是不是三姑娘当不成郡主了。”王夫人还以为她还在想她的地位呢,轻蔑的一撇嘴,道:“这都是圣旨定了的,如何能改。再有内务府要查也该查我这个正经嫡母,哪轮的上你这个奴才呢。不过是你心虚,稍微诳你两句就说出来了。”赵姨娘一听,呆呆的瘫坐在了地上。
探春却明白赵姨娘的心思,这才明白赵姨娘为何会承认,强忍着心里的难受,探春忙要跪下,贾母自然不敢让郡主下跪,让鸳鸯去扶,探春却不愿意顺势起来,她生怕赵姨娘丢了性命,仍是跪了下去,道:“姨娘那粗鄙不堪的心思老太太和太太是知道的,如今犯了这样的错误照理是该家法处置,只是她到底怀胎十月才生下我,请老太太太太看在我这辈子都回不来的份上饶了姨娘这一次。”
此时贾政正好听见了这话,他在路上便已经向鸳鸯问清楚了事情的根由,心内大不自在。他原以为自己家妻妾和睦,是个一等一的讲规矩的人家,如何竟出了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叫外人还以为自己宠庶灭嫡呐。这会儿听了探春的求情却犹豫的起来,他虽然迂腐,却知道探春这和亲是绝对不能出事的,郡主是君,自己家是臣,郡主都求情了,自己还要执行家法,臣不听君命,却也不妥。
贾母抬头刚好看到了贾政进来时脸上的犹豫之处,果然问起来之后,贾政只说任由老太太做主。贾母思量了半天,见王夫人想到了宝玉,又见探春满面泪痕,道:“三丫头啊,我也不是不体谅你的孝顺,只是咱们这么大的人家总不能不讲规矩,既然你姨娘是为了环哥儿才想要害宝玉的,我做主如今便替二房先将环儿分出去,让赵姨娘也跟着出去一起住,我听说你们太太已经给了他两个铺子,那就算分给他的东西吧。也别怪我老人家偏心,给的东西少,她是为了让家业给了环哥儿才害宝玉的,如今让他分不着,也算是让她们受点惩罚,如何?”
探春心内却十分喜悦,这正和她的想法,忙应了是,此事不好大张旗鼓,也不能这会儿就让贾环和赵姨娘出府,便让探春写了一个贾环放弃家产的文书,赵姨娘盖了指印儿。王夫人赶走了将来会和宝玉抢家产的人,心满意足,再有她也不愿意这会儿让赵姨娘出去,万一真有什么风声让探春失去了郡主的位置可就不好了。贾母也觉得这个办法虽然对赵姨娘有些轻,但是却对王夫人和宝玉大有好处,一是家产将来都是宝玉的,二是探春没有和宝玉生隙,因此倒也罢了。倒是贾政虽然舍不得赵姨娘的好颜色,只是不好说出来。又想着赵姨娘如今也渐渐人老花黄,没以前好看,等她出了府,自己一个男人有两个妾却是合乎规矩的,只怕老太太心疼自己也说不定会赏自己一个美娇娘呢,因而也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