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要打人的命令下了,立刻就有人跑着去宫正司。只是还没走多远,迎面就看见两个人走了过来。
“皇上驾到——”尖利的嗓音传来,因为离得近了,不少人心底都颤了两下。
“见过皇上!”到处都是行礼的人。
来者正是皇上,以及龙乾宫的内监总管卢英。贤妃的脸色徒然变了,她根本没想到皇上会来,而且只两个人,往常都是带着一大堆的随从,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平身!”皇上手一挥,那些行礼的人就都起来了。
当然只有被贤妃惩罚的贺亦瑶,保持着头碰地行大礼的姿势,此刻即使知道九五之尊来了,也不准备起身,就这么匍匐地跪在地上。在所有人都站立的情况下,就只有她和晕倒的王念云最为惹眼了。
“皇上,您怎么就带了卢总管一人,连龙撵都不乘,天气眼看都热了!”贤妃顾不得生贺亦瑶的气,连忙走过去,轻声说道。趁机遮挡住贺亦瑶,显然想引开皇上的注意力。
贺亦瑶几乎趴在地上,所以她所能看到的,只有一双绣着金龙的黑色靴子。心底暗自盘算着:贤妃在四妃之中地位是最尊贵的,皇上也一向很倚重她。这回如果贤妃在他面前说几句,自己这条小命是不是就丢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千算万算没算到皇上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朕方才听说你去请宫正司的人了!”齐珣语气平淡地开了口,对于贤妃的嘘寒问暖,并没有放在心上。
皇上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出来,就证明他已经听到了之前的那些话。
男人的声音透着威仪,贺亦瑶听到他提起这件事儿,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贤妃一时之间闹不清皇上究竟是何意,竟是愣在了一边,还是身旁的大宫女轻咳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是,底下的宫人犯了点小错而已!”贤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底气不足,也不敢再像方才那般撒娇卖痴了。
“你有时间在这里和个宫人斤斤计较,不如把你那少的可怜的精力,用在照顾皇子、公主的身上!父皇和母后就要回宫了,母后最是心善,如果让她知道你把照顾孩子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如何苛责宫女的身上,你这贤妃也当到头了!”齐珣的声音听起来带了十足的嘲讽意味,他的语调轻轻扬起,那种处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对贤妃是一种不屑的态度,任谁都能听得出。
贺亦瑶的身子颤了颤,她很想抬起头来,瞧瞧此刻的皇上究竟是什么表情。
“臣妾该死!”贤妃腿一软,立刻就跪倒在地。
可惜还没等她求饶的话说出口,皇上已经一甩衣袖直接大步离开了,连扫都不屑扫她一眼。
皇上带着卢英走后,气氛为之一僵。众人都屏声敛气的,还是一旁的那个宫女,小心翼翼地搀扶起贤妃。
贤妃显然是受了惊吓,面色苍白如纸,有些茫然地坐到了轿撵上。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得罪皇上了,竟然惹来他这样大的火气。
“娘娘,宫正司那边还用去请吗?”方才那个领了差事准备走,却被皇上的到来打乱的小太监,巴巴地跑了过来,怯懦地问了一句。
“请什么,还嫌本宫不够烦嘛!”贤妃这才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太监。
紧接着,她又把目光投射到贺亦瑶的身上,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瑶尚宫,这回算你命好。让皇上碰见了,下回可就没这么轻松了,这次的二十杖先记着,下回你若再犯,便一起算上!”贤妃勉强忍住心底的怒火,急匆匆地甩下这两句话,便催促着宫人赶紧抬着轿撵回宫。
她要回去查探一下,皇上之前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待这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听竹和听兰两个才立刻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贺亦瑶。哪知她刚一用力站起来,就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腿软的不像话。
“嘁,我还以为瑶尚宫无所畏惧呢!原来也是害怕的,站都站不起来了!”陈姑姑瞧着她这没出息的样子,自然不会放过讥讽她的机会,冷笑了数声。
贺亦瑶也不在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陈姑姑这才收了笑容,却是冷哼了一声,让那两个小宫女将王念云带回去了。
“尚宫,您没事儿吧?”听竹方才一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贺亦瑶的手心里沁满了冷汗了,竟是把听竹的手都濡湿了。
听兰也是一脸担忧的神色,眉头深锁,看向贺亦瑶的时候,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解。明明方才尚宫对上贤妃的时候,还丝毫不让,甚至已经隐隐占了上风,所以贤妃才会恼羞成怒。可是怎么现在尚宫已经不用受处罚了,倒是显得紧张惊慌起来了。
贺亦瑶的面色有些苍白,嘴唇发干。她能察觉到自己内心所涌出的那种恐惧感,不是对贤妃,而是对皇上。
当年,贺家就是被一纸诏书弄得抄家,男人全部流放,女人充为官奴。虽说那诏书是当今太上皇在位的时候下旨的,与皇上无关,但是当时抄家的时候,她才十岁,那种从官家嫡女,沦为后宫贱婢的落差,让恐惧感一直深深地埋藏在她的心底,对于九五之尊有一种天生的恐惧感。
“我没事儿!”贺亦瑶轻声开了口,声音嘶哑得难受。
她说完之后,便挣脱开听竹两人的搀扶。抬起双手就用力拍了自己的脸两下,“啪啪”清脆的声音传来,把听竹两人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