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美满在那几年是不属于齐宇的,贵人对他而言就是个传说,七岁后,他陷入一个更为悲惨的境地,一直充当保镖角色的老太太终于被儿子接去他乡生活,贫民街上的人越来越浑浊,流动人口中少不了一些来路不明身份可疑的人,他越发的害怕,越发的没有安全感,不但是因为妈妈,也是因为自己。
银行里的钱越来越少,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在省钱,省的连衣服没有买一件,长个头的年纪,他不敢花钱买肉吃,妈妈经常在桌上数钱,她脑子不好,却被生活逼迫的不得不硬着学会怎么省钱过日子。
这么苦的生活里,齐宇仍在做着那个贵人梦,如果有一天,真的有人可以带他和妈妈离开这条街,给他一个全新的生活,那么叫他做什么都愿意,他想起老师提过的慈善机构,为什么就没有来资助他这样的孩子,明明他比那些电视上的儿童要过得更为悲惨,为什么就没有人管呢?
齐宇在晚上睡觉时常常趴在窄小的窗口前望着天空,书上说对着流星许愿后什么都能实现,他许了一个又一个愿望,还用作业纸折了一个一个的纸星星,他学着班上那些漂亮的女同学用个小瓶子把这些纸星星装起来,期待着有一天愿望实现时,他就把这些星星送给那个实现他愿望的人。
就是这种困苦的时候,贫民街上来了一对异乡的母子,那是陆香琴带着陆战平第一次从乡下来到城里,她们住进了隔壁老太太的房子。
陆香琴母子来时在贫民街上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震动,因为杜允成是开着车把这两母子给载进来的,贫民街上的人连自行车都是烂的叮当响,更别说见崭亮的大奔了,所以当杜允成的大奔开进街道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猜测这对母子的来历。
齐宇没能加入街头八卦军团,,他得为自己今后的生活做打算,银行的钱坐吃山空很快就要见底了,他得在没见底之前,想办法搞点钱补补家用,要不然连饭都吃不上了。
其实对齐宇而言,吃不吃得上饭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太想念书了,他怕有一天交不出学费被迫离开学校那是件多苦逼的事,他的小脑袋从上学那天就想明白了,只有拼命读书才能有出头之日,伟人说为中国崛起而读书,他没那么大的理想,但他要为自己的崛起而读书,这是唯一的道路,如果连这条道路都没有了,那他就真的完了,跟他那智障又漂亮的妈有什么区别?
于是齐宇流连在贫民街尾的垃圾回收站里,那里堆满了数不尽的垃圾废物,可总能找着些意外之财,比如遗失的金项链,被丢弃的过时大衣里还侥幸存活着几张人民币,或者能在一些破盒子里翻出漂亮的糖果,这些对当时的齐宇来说都是无价之宝,他去了几次垃圾场后简直爱上了那里,突然觉得捡垃圾也不失为一项稳赚不赔的好工作。
就在他沾沾自喜的吃着破盒子里的糖果时,一个瘦但很壮实的身影出现在他头顶,齐宇敏锐又警觉地抬起头,一抬眼就看见一个面色黝黑但十分英俊的男孩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那一眼的相望,齐宇胸口没来由地猛地痉抽了一下,他好像看到了一头来自异世界的充满野性和霸道的小狼。
这头小野狼正拧着眉毛在费解地打量自己,好像在揣磨他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下意识地,齐宇护住了怀里的破铁盒,他今天好不容易淘来的战果可不能被狼吃了,就连嘴里含
着的糖果都不敢再嚼动,生怕被这头小野狼发现后,会从嘴里掏出来,那可真麻烦。
“喂,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你在干嘛?”陆战平看了他好一会,半蹲下来扬起下巴问,他这个动作给人一种很成熟老练的感觉,事实上,他也大不了齐宇很多,只比他大两岁,是个九岁的男孩子,但在个头上却像十多岁的孩子一样,让人以为他已经是个小大人了。
齐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男孩的话,他已经很久没有跟同龄人说话,应该说,他已经尽量避免和任何人说话,就连学校里的老师都是简短的几句回答问题,下课就赶紧回家,学生找他聊天他尽量回避,有一句没一句,久而久之,学校里也没人跟他说话。
所以陆战平一问,齐宇照旧抿着嘴唇,低着小脑袋抱着怀里的铁盒子,默默无闻地从他眼皮底走过。
“哎,我问你话呢!你在这干嘛呢?”陆战平眼尖,一眼就瞧见他手里的铁盒子,伸手就去拿,“那是什么啊,给我看看。”
怀里的战果要被人睥暌上了,齐宇的小脸立即变了颜色,他像头警觉性极高的小动物赶紧抱着战果往外逃,可他小个子哪里逃得过陆战平的爪子,没两下就被陆战平给拎着衣领揪回来了。
“不要碰我!这是我的!是我的!”被抓住的小屁孩子无计可施,只好使出最经典的耍无赖作风,连踢带咬地挣扎,还不忘恶狠狠地冲陆战平咧咧嘴,“ 是我先找到的,是我的东西!”
陆战平被他逗乐了,不过手上没松开,他笑了一会,突然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凑近齐宇愤怒的脸上盯了很久,然后恍然大悟般说了一句:“啊,原来你是男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