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真真又狠狠哭了一通,梅姬在一边上药油。那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臭木头,手劲大得出奇,她的肩膀,手腕,小臂和腰上全是青紫的印子,配着哭的通红的眼睛和亲肿了的嘴唇,怪不得梅姬以为她真给郑大人下药被怎么怎么了。
哭累了,梅姬陪着她早早的睡下了,她们钻在一个被窝里。
梅姬露出一个小脑袋:“姐姐,你说,我们以后能有一个院子吗?”
“嗯?”真真歪头看她,透过肿肿的眼帘她看见梅姬眼睛里发出光来。
“不要太好的,我们以后也买一个这种院子吧,不过我们可以在院子里养些鸡鸭。”小女孩捧着脸,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摸了摸下巴,她补充道:“还要养一条狗来看家,围墙实在太矮了。”
梅姬连连点头:“对的对的,像云韶馆那么高的墙,想翻也翻不出去……”她又一下子低落起来,“真真姐,对不起……”
忍下眼睛的潮意,真真声音平静:“傻丫头,你会等到这一天的,真真姐不会让你和我一样。”
“你一定能离开那种地方,相信我。”
……
迅速离开了郑宅,真娘和梅姬灰溜溜的回到了云韶馆,妈妈桑看着她肿肿的眼皮,又撩起衣袖望了望胳膊上的青紫,“啧啧啧,这郑大人看着清风霁月的君子样,没想到倒是个辣手摧花的……”她又绕着转了几圈拍了一把真真挺翘的屁股:“不对啊,你行走自如,矫若处子……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真真愣愣的:“……”
“哎呀!亏大了,没想到这么大的赌,爆冷门!谁知道这郑大人不行啊!”妈妈桑痛心疾首的摇着头。真真头昏脑涨,一头雾水,也无心听她唠叨,强笑着劝她出门,并没注意自己答应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她扑倒在拔步床上,梅姬坐在一边给她散发通头,玉石梳子一下下把头发梳开理顺,不知不觉中她慢慢睡着了。
郑宅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大人,呜呜……”郑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碎碎的唠叨着,“那个女人太可恶了,她肯定是给您下毒了!得不到就要毁掉,简直是妖女!”他抽了一下鼻子,替昏迷中的郑秉修换了新毛巾,“连医生也不肯见,大人,您这样是在折磨自己啊……”
虚弱的声音响起:“不要讲话,我,头疼。”
“大人,您不喜欢真真姑娘吗?只不过是一夕之欢,又不是要您娶她,有什么难的?”
躺在厚厚的棉被间,郑秉修露出一张苍白的精巧的缀着汗水的脸,表情空白,“无媒苟合不合礼法……”他喝了一口端在嘴边的清水,费力的吐出几个字。
“莫?那您是打算纳她入门吗?”郑灿摆着手,焦急的解释,“子从母,真真姑娘是贱民,所生的子女仍是贱民,就算嫁给您,她也是“贱妾”况且她要是想嫁人,安平君早就可以得手了。”
安平君?郑秉修搜索了一下记忆,那是个fēng_liú皇亲,青楼楚馆是他的常去之处。
“真真姑娘太计较了,身为贱籍有什么资格好去挑选呢?我觉得安平君就挺好的,皇室出身,fēng_liú倜傥,成为他的宠姬一定是很好的事……”碎碎念像虫子一样在耳边嗡嗡地响着。郑秉修翻了个身,将后脑勺对着郑灿,“出去!”
“诶?”
“你太吵了!”
抿着嘴巴,郑灿端着换下的毛巾和衣物委屈的站在走廊里……
……
“今天的饭好像少了点什么。”郑秉修穿戴整齐,漫不经心地挑着盘子里的白菜叶。
郑灿眼含泪水,表情控诉,“在真真姑娘来之前,您从来不嫌弃我的手艺的!”
他恍然抬头,原来少了这个啊……
没有烦人思绪的缠绵琴声,没有冲泡合适的茶水,看书的时候也没有火辣辣的视线,他反而觉得缺少了什么。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桌子上的鲜花有些枯了,也许是因为三天都没人换水的原因。院子里野猫们也陆续的离开了,没有人再定时喂它们。她留下了帮他补了一半的外套,上面绣着青竹,笔直青翠。她留下了用剩下的胭脂,淡淡的脂粉香。还有梳子,抬手把在上面的断发取下……郑秉修看着缠绕在手指间的发丝,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