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晌午,徐三已进山打猎,只留了婆媳二人在家。朱氏开了门,倒过水,那少年一双眼便黏在了她身上,似乎被迷了住,看得人好不自在。徐母心生恼火,便令朱氏去别家讨个鞋样来,免得她又招惹是非。
然而是非找上门,有没有朱氏,都是一样的。
朱氏一走,那少年人便向徐母打听她的事,还隐隐透出想买朱氏为妾之意,一番游说之后,更是取出了包袱中的一锭银子,硬要塞过去。
徐母一见那银子,便动了心,兼朱氏嫁进徐家四年,连个蛋也没下过,她便早有让儿子休妻之意。无奈家中贫寒,且徐三向来疼朱氏,一直也这么拖了下去。
如此天赐良机,她很快便打定了主意。
朱氏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若让她别嫁,那是万万不能。情急之下,徐母便想出了个下作的法子——生米煮成熟饭。
只要朱氏与这少年郎好上,接下来徐三休妻便顺水推舟了。
只是徐三出门打猎,想来黄昏时分便要回来了的。她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那少年郎却又取出了一包méng_hàn_yào,只说让徐三吃下,昏睡上一夜,待他与朱氏成就了好事,木已成舟,徐三便也无话可说了 。
徐母脑子糊涂,一双老眼也被拳大的银锭闪晃了过去,便应下了这一主意。
接下来的事,众人也都猜想到了,朱氏取了鞋样回来,便开始做饭,待打点好一切,徐母趁她出去解手时,偷偷将méng_hàn_yào下在了水里。朱氏浑然不觉,将水食与徐三吃了。
徐母本以为接下来便是得意之时,没想到,那少年郎一去不返。
她虽心有疑虑。但瞧着那白花花的一锭银子,也乐开了花,便不再管那些个琐事了。
至于朱氏,这次算她走运。下回再找个法子休了她。
徐三一夜未归,徐母面上焦急,心里头淡然的很,直至有人来说,山涧里找着了徐三的尸体,她才如一只铁棒锤猛地砸在了脑袋上,脑中一片眩晕,差点没死过去。
再回过神来,看朱氏时,已然是恨不得一刀将她砍了。
案子至此。不仅未告一段落,却更是谜团重重。
那少年郎定然与此案有极大干系,不是主犯,便是帮凶。若是找到他,案子便明了了一大半了。
衙役将呆若木鸡的徐母拖了下去。关进牢中待后发落,朱氏洗清了嫌疑,完身归家,其余人等,各自回家。就此退堂。
阮小幺哼哼唧唧笑道:“二哥。”
“嗯?”他回过头来。
“老、奸、巨、猾。”
宣明庭早已按捺不住一肚子疑惑,拉着人便一气儿问道:“方澄清徐三并为未中毒,你怎的就直敢说是méng_hàn_yào?那王氏又是怎么一回事?先前找人问话时。可并未见她身影,且也无人说甚见着了徐母之类的鬼话!”
“王氏自然是找来对质的,只是那些话儿是二哥教她说的,”阮小幺笑道:“中毒之事——我师父是当朝名医叶晴湖,我得他真传,自然能分辨出那méng_hàn_yào。”
半真半假说了一通。宣明庭啧啧叹了起来。
“那钱庄银号之事,也是编的吧!”他哭笑不得,“我只知银票有号儿,可不知什么银子上也有号!”
她冲他做了个鬼脸。
“你们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商泽谨凉凉的声音从旁插来。
二人脑袋一缩。
说得好像也是,案犯还未找着呢!
几人退了堂。回了县衙后院。商泽谨忽然问道:“玲珑,你可还记得,小时我曾捉了条草蛇来吓你?”
她一愣,才道:“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他道:“那时已七岁了,记事可清楚的很,怎会不记得了?”
阮小幺语塞。
“二哥,我从前的事……都不大记得了。”半晌,她低低道。
低着头不去看他,是因为心虚。
商泽谨的双眸似乎能看透一切人心,对上他的视线,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慌乱起来,就像徐母一样。
宣明庭却咋咋呼呼叫了起来,“不记得了!?那过年那几日我见你那会儿,你也不记得了?”
“记得……我还欠你些银子对不……”她无奈。
商泽谨定定看着她,问道:“从何时起不记得的?”
“我只记得我娘死了……”她呐呐道。
两人一同沉默了下来。
不知他们在想什么,恐怕也不外乎“她遭逢大变,果真是自那时起便前尘尽忘”之类。
一路无话。
凶案转入了一个新的境地,接下来的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易的是只要找到徐母说的那少年公子,一切真相便会水落石出;难的是那人来无影去无踪,去哪儿找?
关于这点,三人都说——
“不难。”
商泽谨道:“去找朱氏,问清那人形容打扮,再询问附近村人是否有见过他的,看他朝哪个方向而去。若是京城,城门守卫必然记得。”
“我可以问朱氏他的面貌特征,大致画出那人的模样。”阮小幺道。
“你们这都太慢了,”宣明庭不以为然,“京城及方圆百里méng_hàn_yào的来处我一清二楚,只要问问那些人,自然知晓今日谁来买过méng_hàn_yào!”
商议罢,几人分头行事,商泽谨去阮小幺一道去谷阳村找朱氏;宣明庭则独自回京城,查探méng_hàn_yào的来源。
阮小幺二人一路到了谷阳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