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一通,叶晴湖淡淡听着,神色淡淡,忽又皱了皱眉头。道:“若是回李家那般艰难,为何你还要回去?”
阮小幺一愣,后才道:“……李家嫡长女,总归是比商家不受宠的外孙女名声好点吧。”
他一反往日尽无所谓的神情。沉默盯了她半晌,看得她有些毛骨悚然,才背过了身,似乎不愿让她察觉出他正苦思着什么。
“师父,你今日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何事?”她实在有些不放心。
然而片刻之后,他却似已然决定好,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支起了她光洁的额头,用极为认真的语气道:“那你又为何不让我替你铺路?”
“……啊?”
“你若愿意,大可与我说。我是你师父,又怎会对你的事袖手旁观?”他道。
阮小幺被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半晌才道:“可是……是你让我放手相搏,也是你让我爬上御医那个位子,前头那些个路障。有一半是你给的!”
她更想说,师父你今日是不是在家捣鼓药材,把自己脑子捣鼓坏了?
然而他道:“我改主意了。”
“……?”
“你若想安稳在此过活,我便给你铺一条稳当的路,你要做商家千金也好、李家千金也好,即便是封个郡主,也无所不可。”他一字一句道:“只要你不随随便便跟人跑了。”
阮小幺大叫起来。“四伯!四伯——”
四伯慌慌张张跑了过来,“怎么了!?”
“你家少爷他是不是吃坏了肚子?他今儿个吃了什么东西!?”她忙换忙乱问道。
四伯吁了一口气,定定神,老神在在道:“开窍了。”
接着,笑呵呵摇摇摆摆走了。
阮小幺:“……”
叶晴湖黑着一张锅底脸,道:“怎么我说的很奇怪么!”
阮小幺摆手。“呵呵、呵呵……不奇怪……”
她招手在眼前,瞧了瞧外头天色,道:“日头不早了,想外头也不大炎热,我该回去了。师父。我下回再来看你,你安心在家养……捣鼓药草。”
叶晴湖蓦地拉住了她。
阮小幺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他皱眉道:“你还是要随便找那北燕的小子跑了?”
她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一定是她上门的方式不对!
“师父,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我先前都与你说好了的,你怎么突然就换了个人似的……”她哭丧着脸道。
叶晴湖恨铁不成钢地盯了她半晌,又恨恨将她推搡到了一边,冷声道:“你不是费劲了心机要回李家么?”
“是要回,只是你莫再说什么‘铺路’啊‘郡主’之类的话了,怪得很!”她道。
然后……
然后叶晴湖又把她轰了出去。
轰出家门时,还丢下了一句话,“想好了再来见我。若是你再敢不明不白就先跟察罕那小子跑了,休怪我……不认你这个徒弟!”
好了,这回都指名道姓了。
阮小幺垂头丧气回了太医院。
师父他今日一定是吃错了药!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商泽谨继续查李家的案子,商家继续过明争暗斗的日子,叶晴湖继续捣鼓乱七八糟的药方……
阮小幺也继续过着平平淡淡而暗流汹涌的生活。
春日一点点过去,初春到了仲春,又过了季春,最后到了初夏时节。
太医院迎来了又一次喧闹紧张的时节——初夏考。
所有弟子,无论平日里懒撒的怠惰的,也都开始发奋看书了,虽说太医院每季的考试并不会直接筛下一批人,但所有人的成绩好坏,都在管勾心中记着,很能影响明年大筛选的初春考,谁也不愿在管勾心中跌了成绩,丢了面子,砸了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