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幺道:“把圣旨拿出来,念。”
瑞玉猛地转头,不可置信盯着那玉匣,“你!……”
阮小幺则回了个悠闲而狡诈的笑容。
宝柔也吃惊不小,恭恭敬敬捧出了里头圣旨,咽了咽喉头,声线不稳,念了起来,“元泰圣德明晟圣皇敕书:程氏一门,忠直耿介,有女程珺,美而仪淑,朕感念天恩……”
瑞玉越听,面色越难看,最后听到“凡内宫赘余人等,不得迫而入内”时,一张脸已经惨不忍睹了。
阮小幺道:“太后懿旨也是旨,皇上圣旨也是旨,民女真是进退维谷,莫知两全之法呢!要么如此,我带瑞玉姑娘到漱玉轩逛一逛,然后你们再出去,这便是又进了、又没进。怎么样?”
她面上挂着“快来夸我”的笑容,瑞玉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
她面色数变,最后,恨恨一挥手,“走!”
前来喧哗之人悉数走了个精光,不多时,便又只剩了漱玉轩一干下人。
宝柔这才送了一口气,一擦额头,竟然全是冷汗,惊魂未定,“这回多亏了姑娘,否则、否则……”
她不敢再说下去。
不怪阮小幺多想,只是皇后那处实在从来没死过心,保胎药不灵光,便在程珺每日必走的路面儿上撒油、栏杆处便挑断一两根内椽、一同走道儿,百般给她使绊子,花招百出。
程珺临盆之时,她若没个动静,那才是见鬼了。
阮小幺解决掉这些事,着令众人守好漱玉轩里里外外,自个儿又回了屋内,紧锁了门,在一边守着。
程珺嘶声叫喊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皇帝便匆匆赶往了漱玉轩,面色焦急,只在外头坐立不安。
程珺生产顺利得很,只大半夜便生了出来。曦日初升之时,困得脑袋直磕到桌的阮小幺忽听得几声欢喜叫唤,接着便是一声洪亮的“哇哇”大哭之声。
她惊得几乎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急不可耐到了榻边,见一个血呼啦查的小肉团正被捧在稳婆手心,擦干净后,细心裹上了明黄的襁褓。
是个男孩。
程珺面色苍白,鬓发尽湿,颤抖问道:“是男是女?”
“男孩。”阮小幺终于笑了。
稳婆抱着啼哭的孩童,喜不自禁地出了屋。
外头山呼“万岁”之声传来,程珺艰难扯出了一个笑容,松了手,沉沉睡了去。
元泰三年,大宣二皇子降临人世,圣上大悦,赐名“常旭”。
中宫处,皇后气得生生将指甲拗断了,一片愁云惨雾。
阮小幺终于功德圆满,不再继续住在宫中,待得皇上一发话,便可出宫回了太医院。
一切落定,皇帝召了她去御书房。
阮小幺恭敬三叩九跪,“万岁。”
皇上心情甚好,“平身。此次朕皇儿平安出生,你功劳不小。”
他说了“平安”二字。
阮小幺心中一凛,他却是知晓那些事的?
“罢了,朕不是来追究他人之过的。此次单独召见你,是为了你封赏之事。”皇上摆了摆手,“你要什么?朕尽可满足与你。”
阮小幺微微抬头,见他正面带微笑,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更柔和。
皇上下了圣座,一身天子龙袍,亲自将她扶了起,微微笑道:“朕听说,你如今还未许了人家?”
“多谢皇上关心,”她不动声色躲开了他的搀扶,道:“一来民女身份卑微,声名也不大光彩,二来……”
“二来如何?”天子道。
面前女子盈盈楚楚,身形娇软,含睇绵藐,又聪明得恰到好处,若是……收入宫中,想必定然也是朵丽质的解语花。
然而阮小幺似有些羞赧,低了头,道:“望皇上恕民女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