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一个青色宫裙的宫女迎面而来,行了一礼道:“王姑娘,我家娘娘有请。”熙凤颇为纳闷,那宫女又恭顺的说道:“我家娘娘正是凤藻宫主位,贤德妃娘娘。”这样一说,熙凤就明白了,原来是元春见自己入宫特意派从贾府带去的大丫头,如今凤藻宫的大宫女抱琴。见她年纪虽大些,却自然有种淡然的姿态,手指纤长洁白,笑容微微,却略显苍白。想着贾府四春的大丫头各以“琴棋书画”为名,元春——抱琴、迎春——司棋、探春——侍书、惜春——入画。根据惜春善画,探春酷爱书法,迎春擅奕这几点看来,经熙凤推测,元春是擅琴的。熙凤自是想见见这个红楼中举足轻重的女子,却不知她是要与自己交好,还是有什么事情嘱咐自己。虽然她不喜黛玉,支持“金玉良缘”,但熙凤对她并无恶感。
想她一个弱女子,四大家族为了保住荣华富贵,让她入宫当了女官。宫中的明争暗斗自不可少,她得耗费多少精力,付出多大代价才能得圣上青眼,一步步爬上贤德妃的位子啊!贾府虽在四大家族中居于首位,是因为它财富最多,权势最大,而这又因为它有确保这种显贵地位的大靠山——元春,世代勋臣的贾府又因为她而又成了皇亲国戚。就连半部都只围绕着元春“才选凤藻宫”、“加封贤德妃”和“省亲”等情节,竭力铺写贾府“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但是,“豪华虽足羡,离别却难堪。博得虚名在,谁人识苦甘?”只需看元春回家省亲在私室与亲人相聚的一幕,在“荣华”的背后便可见骨肉生离的惨状。元春说一句哭一句,把皇宫大内说成是“终无意趣”的“不得见人的去处”,完全像从一个幽闭囚禁她的地方出来一样。皇帝水曜虽是英明果断的好皇帝。但年纪足足能当元春的父亲了,同时对元春又不是真的宠爱,只是政治需要罢了。像宝钗那样的女子倒还羡慕的荣华对元春这样的女子来说却是深渊,她不得不为此付出丧失自由的代价。将来更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熙凤心中长叹了一声,走进了凤藻宫,旁边几个小宫女都对抱琴十分恭敬,口里称“姑姑”不提。通报过来,熙凤进了内殿,跪下行礼问安后,方听到元春道:“妹妹快起来吧!抱琴,看座。”熙凤这才谢恩而起,心里暗自唾弃着,该死的古代动不动就得给人下跪磕头的。那父母皇帝倒也罢了。拜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子,心头便觉得不痛快。但脸上仍带着恭顺的微笑,见抱琴拿了个小方凳过来,熙凤推辞着坐了半个屁股,抬头看向主位上的女子。长相端庄秀美,雍容华贵,一双水杏眼和王夫人、薛宝钗如出一辙。只见她一身香妃色宫袍,头上戴着一只正凤钗,凤尾在贵妃头上蟠曲蜿蜒,摇曳生姿。从侧面看,真得像一只大凤凰拖着长长的尾羽在翱翔。那凤头除了垂下一串三股的流苏之外,嘴里还单独衔了一个大红色滴珠。与正凤钗搭配的,是旁边一对侧凤钗,凤口中衔着单颗大红色滴珠,还垂着三股流苏,异常精致。熙凤心内赞叹不绝。却只听元春问道:“妹妹今年几岁了?”熙凤忙回到:“十七虚岁了。”元春微微点头道:“年纪正好,想当年我入宫的时候也不过十五六岁,一眨眼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们这些小姑娘一个个都亭亭玉立的,我眼见着就老了。”熙凤恭维道:“娘娘雍容华贵。气质非凡,如国色牡丹一般,岂是我等青涩的小女孩儿能比拟的?”元春微笑道:“你倒嘴甜。刚听圣上赐封了你们家做皇商,又给了你父亲官职,以后便如宝姑娘一般是官家小姐了。”熙凤也笑道:“不过是圣上的恩典。”
与元春客套了一番,才转入了正题,“凤儿姑娘,你现在年纪正好,家中可有为你定下亲事?”熙凤假装羞涩的红了脸,道:“还不曾。都因回了金陵,有了些名声,父母倒挑花了眼。”(熙凤:反正不能说我没人要,而是抢着要,元春又想乱点鸳鸯谱了……)元春掩唇笑道:“那是父母疼爱你,也罢,你年纪还小,细细挑个好人家要紧。但你们如今好歹是皇商,又封了官位,若是嫁了一般人家可是低嫁了,还是到京中寻寻合适的人家吧!”熙凤谢过了元春的好意,心里琢磨着:“贾宝玉小自己太多,她是不会把我指婚给他的;但不排除别的贾家子弟,或者直接从亲近四大家族的人家里选子弟,定会要给政治联姻。可惜了,皇帝已经给了自己自由婚嫁的旨意,她这如意算牌打不响了。”
元春点到为止,又赏赐给熙凤不少宫花、金银头面、赏玩器物,熙凤这才告退出宫。临行时,元春命一个小宫女送熙凤出宫,熙凤又谢恩不提。兜兜转转,转过一幢宫殿,刚刚走到廊间的尽头,发现水溶正带着几个太监走进宫门。迎头撞上,熙凤不能回避只能行礼道:“给世子请安。”水溶眼睛里带着笑容,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王姑娘免礼。”熙凤侧身垂着眼睛只等着水溶过去,地上却出现了一个阴影,水溶突然凑了过来,悄声道:“凤儿,回去等着我……”熙凤楞了一下,顿时窘的面红耳赤,这个水溶,在宫里也这么放肆,这,这到底是不是红楼文啊!
水溶憋住大笑,扬长而去。熙凤气的捏紧了帕子,只低着头出宫不提。好容易折腾回雨花巷,刚到门口便听见鞭炮噼里啪啦一阵响,大门敞开,里面涌出了两个活奔乱跳的熊孩子,不是傕哥儿焕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