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玩笑了一阵,熙凤便和柠檬使了个眼色,出来更衣方便。一面与柠檬说着刚才的笑话,一面来至园门。园中几个婆子虽吃酒斗牌,却不住出来打探,见熙凤过来,也都跟上了。来至花厅后廊上,只见那两个小丫头一个捧着小沐盆,一个搭着手巾,又拿着沤子壶在那里久等。柠檬先忙伸手向盆内试了一试,笑道:“你倒细心,大冷天的水还温着。”小丫头笑道:“正是呢,我见天冷,姑娘们也都要来洗手,这不刚倒的是滚水,这会子都温了。”熙凤洗了手,那小丫头子拿小壶倒了些沤子(ou zi)在她手内,熙凤沤了。这沤子是古代上层妇女们使用的一种香蜜,半流质,主要由冰糖、蜂蜜、粉、油脂、香料合成,主要作用是使皮肤洁白细润。所谓“沤子”者,就是“膏”的意思,与今日所谓“柠檬脂”等极为近似。呈沤子的“小壶儿”则是一个似罐的小瓶,甚小,上下笔直如桶形,瓷质,口覆一瓷片为盖,以纸封之,盖边留一小缺口,以备“沤子”流出。熙凤特别喜欢用这种天然的化妆品,不仅滋养皮肤且无半点有害物质。
刘夫人见傕哥儿焕哥儿两个都困的睁不开眼,便辞了贾母,带了儿女回家。贾母让人好生送上马车,自带着宝玉、黛玉一起看烟花不提。回了雨花巷,刘夫人嘱咐了熙凤两句便回房歇着了,在贾府待了一整天笑脸迎人的,也够刘夫人英娘两个受的了。熙凤累了一天,也没兴致再出去看烟花了,想着街上的花灯,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他,果真没有再来过……
熙凤此时已将正装卸去,换了一身粉紫对襟中衣粉红裤子的睡衣。披着个三色缎子斗的水田小夹袄,头上只随便挽着纂儿,松松的用一只青玉簪子挽着。耳眼内只塞着米粒大小的一个小玉塞子,灯下越显的面如满月犹白。眼如秋水还清。熙凤让柠檬几个自下去梳洗,自己则抱着妙妙歪在暖榻上有一把没一把的给它顺毛。妙妙咕噜咕噜的打着呼噜,幸福的窝在熙凤的怀里。忽然听到旁边的窗子有响动,熙凤以为是夜风急了,窗户没关好,便抱着妙妙起身查看。刚走到跟前,那窗居然一下子敞开了一角,唬的熙凤妈呀一声,连怀里的妙妙也被冷风吹乱了绒毛,跳出熙凤的怀抱不安地睁开双眼喵呜喵呜的叫唤。莲雾听到声音忙问:“姑娘。可是碰着了?”说着便要起身过来。窗外一只冰凉的大手伸进来,一把拽住了熙凤的手,熙凤以为是歹人刚想给他一计重拳,却发现随后呈现的居然是那张该死的俊脸。
莲雾听不到熙凤的回复,感觉过来敲门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碰疼了?”熙凤忍住怒火,强行咽下口里的咒骂,回道:“无事,和妙妙闹着玩的,“它”胆大包天居然敢惹怒我。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它”!”窗外的水溶张着嘴做口型:“先让我进去。”熙凤怒不可嗟,又不能声张出来,若让别人看见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只一把拽住水溶的领子将他强行提了进来。水溶妆模作样的轻声哎呦着,一双含情水目控诉的盯着熙凤,看的熙凤气不打一处来。低声问道:“我这面窗户离地二人高。你是怎么爬上来的?还有你大晚上的爬我窗户干什么,若让人发现你还让我活不?”水溶唇边露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你放心!”熙凤恨不得将头发全部抓乱,“我放心?我放哪个门子的心?今晚是莲雾陪在外间的床*上睡着,不比柠檬对自己的私事多少了解。莲雾若发现自己房中有个男人,第一时间就得去告诉刘夫人。
水溶揉了揉脖子,见熙凤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粉紫纱衣配上熙凤的一双狭长的凤眸,越发柔媚可人,看的水溶心头一动,右手便伸向了熙凤紧握帕子的纤小柔荑,想象着握在手里的柔软温暖,却不防被熙凤又一把拽出了脖领,气狠狠道:“姓水的,我明的暗的跟你说了多少遍,我王熙凤不会给你做妾,更不想跟你们皇族贵戚扯上半毛钱的关系。我们家已受皇封,做了皇商,我们全家都很知足,几日后打点好行囊便回金陵去,等回了金陵我便让我娘帮我选个可靠人家嫁了,一辈子都不想再回京城来。”水溶听的心头一痛,嘴角便不由噙了一丝嘲笑:“你便这么回去了?你不想带走你义妹了?”熙凤听的一愣,他怎么知道自己盘桓京城,很大的一个目的就是带走黛玉呢,难道是自己身边的人口风不紧?熙凤皱了皱眉头,道:“这事与世子无关,我妹子我自然会想办法带走。出海、入宫的事情还要多谢世子相助,若有什么别的要求尽管提出来就好,我也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水溶轻轻抚上熙凤拽着自己领子的小手,道了一声:“好。”从怀中取出一个素色的荷包,取出一个金晃晃的物事,轻轻一摇,叮铃作响,正是那日熙凤遗失的束发金环。
“作为回报,今晚陪我去看花灯吧!”水溶的脸上并无表情,也不见难过,只是淡淡的说道,仿佛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一般。熙凤心里忽觉酸楚,仿佛失去了一件重要的东西,摸不到碰不着就这样难过着。熙凤呆了一阵,便应了一声好。水溶点了点头,背过身去。熙凤看了看水溶如玉树一般挺直的后背,心里怅然长叹,转身到屏风后给自己换了一身方便的衣裳,海蓝领月白底子宝蓝竹叶印花缎面对襟褙子,里面是粉红立领中衣,下面配着白色百褶裙,外面罩了件浅米黄暗花缎面豹纹镶边翻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