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听了吵嚷便问何事,琥珀忙出去打听着,原来外面不知谁抬来一具女尸在荣国府门前喊冤。女尸不是别人,正是当日柔美可亲的尤二姐,旁边的柳湘莲扶着哭泣的尤三姐站在一旁。那尤二姐原是个花为肠肚雪作肌肤的人,如何经得这般磨折,这一个月来感觉从天上掉到了地狱中,好容易接了回来便恹恹得了病,四肢懒动,茶饭不进,日渐枯萎黄瘦下去。几夜不曾合眼,刚闭上眼便见到无数丑恶的男人扑过来,吓的尖声惊叫,尤三姐无法只得在旁守着。尤二姐醒转过来只见她妹子坐在床前,便对她说:“好妹子,我是活不成的了,难为你不嫌弃我接我回来住。”尤三姐见了姐姐的惨状,哪能不心疼,口里只说:“姐姐,你一生为人心痴意软,又重孝道,终吃了这亏。那妒妇自幼便是个狠辣的,外作贤良,内藏奸狡,她发恨定要弄你生不如死方罢。你若早些告之妹妹,好歹避了老娘把你接出来,就算嫁一个平头百姓,也不会遭受这般屈辱。你只管好生在我这待着,若只一味的糟践自己,不仅白白的丧了小命,且无人怜惜。”尤二姐泣道:“妹妹,我一生品行既亏,今日之报既系当然,也不必再怨别人,都是我被富贵迷了眼睛,枉把一腔痴情给了那人,如今断送了我这条性命,也算一了百了。”三姐儿只哭道:“姐姐,你终是个痴人,那贾府岂还有一个好东西,偏你信了他才受这般苦楚。”尤二姐只哭泣不语。
由于身子脆弱,三月庚信不行,又常作呕酸,柳湘莲去请了个老大夫过来诊脉,却诊出二姐儿已有三月左右的身孕了。算算日子正是贾琏将二姐儿安置在宅子里的日子,这孩子十成十是贾琏的子嗣。一听自己有了贾琏的身孕。二姐儿居然像重新活过来一样,每日进补不断,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偷听柳湘莲与三姐儿的谈话,知道贾琏已经从外面办事归来。便偷偷一个人跑到荣国府外求见贾琏。那几个门子哪能让她进门,只推搡几下便把二姐儿推坐在了地上,二姐儿只捂脸啼哭不止。好运的是正巧贾琏路过,一见那地上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二姐儿,顿时惊下马来。上前扶起那人儿唤道:“天啊,二姐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看着尤二姐瘦的浑身只剩一把骨头,苍白的面容上犹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更是心疼不已。正犹豫不决是否把人接进府里,旺儿偷偷溜出来和他说了妩瑶那日的行为,贾琏恼怒至极。不管不顾的把二姐儿抱了起来,从角门往院子里去了。
里面人早已告诉妩瑶知道,妩瑶只气的生生掰断了自己两根指甲,摔碎了一只盅子,带了几个丫头婆子去书房那边“迎接”贾琏。刚转过小花厅。便见贾琏抱着个女人进来,一看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尤二姐,柔柔弱弱的窝在贾琏怀里抽泣着,也不知在和贾琏说些什么,那贾琏的脸柔的都要化成水了。妩瑶见之大怒,张牙舞爪的便冲尤二姐冲了上去,狠狠抓住尤二姐的头发。生生的把她拽下了贾琏的怀抱摔在了地上。贾琏见了又推又踢,嘴里叫道:“好泼妇,如今敢打起我来了?”妩瑶见贾琏对她动起手来,两只眼珠子都气的血红,一爪下去,贾琏的脸上便出现了四道血痕。血珠子顺脸便流了下来。贾琏一摸脸上全是血,恨的咬牙切齿,只一把扼住了妩瑶的脖子不放,唬的周瑞家的几个婆子拼命的拉扯着贾琏的手,哭嚷道:“二爷住手啊。再掐下去二*奶奶就没命了。”贾琏见妩瑶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喉头也一阵咯咯的声音,方才一把甩开了妩瑶,任她摔倒在仆妇们的怀里,脖子上油然呈现五道深紫的掐痕,周瑞家的又是按人中又是洒水的,方才渐渐醒过来。
这边尤二姐看的痛快,却发现自己突然腹痛不止,渐渐哀嚎起来,贾琏忙上前去探视,发现有血从她身下的裙里潺潺的流了出来。一个经年的婆子过来看了几眼,方嚷道:“造孽啊,这夫人怀的娃儿掉了啊。”贾琏脑袋嗡的响了一声,赶紧把二姐儿抱到了屋子里面,不大一会儿一个已成形的男胎便流了下来。于是血行不止,二姐就昏迷过去。贾琏闻知,大骂王妩瑶。一面再遣人去请医调治,一面还要打死妩瑶赔命。下人们忙拦住了,这边鸡飞狗跳的自然瞒不过邢、王两位夫人,连贾母那都已知道了。妩瑶被丫鬟婆子们护着,正要逃到贾母那里,便听外面贾琏摔摔打打的要进来杀了自己,只哭骂道:“白眉赤脸,哪里来的孩子?纵有孩子,这么些日子在外面,也不知姓张姓王。你希罕那杂种羔子,我不喜欢!你喜欢戴那绿帽子做那剩王八,你自己去做就好了,凭什么她掉了孩子就要打杀我来出气,让老太太夫人给我们评评理!”闹到了贾母那里,贾母也气的老病复发直接晕厥了过去,黛玉和熙凤则对视一眼,暂且将事推后再议。
却不知尤二姐早已打定了主意,死也要死在贾家,让贾琏愧她一辈子,见胎儿已经流下,心下自思:“病已成势,日无所养,反有所伤,料定必不能好。况胎已打下,无可悬心,何必受这些零气,不如一死,倒还干净。拼着我这条贱命,让那毒妇一辈子也不得安生。常听见人说,生金子可以坠死,岂不比上吊自刎又干净。”想毕,拃挣起来,摘下耳朵上的两个金珠坠子,也不知多重,恨命含泪便吞入口中,几次狠命直脖,方咽了下去。想到这几日妹子对自己的悉心照料,只惨然流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