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上一回,王忠为防止王子腾为谋取家中御赐之宝,准备放熙凤到海外经商,然而那日刚出都不久,却又闻得王子腾升了九省统制,奉旨出都查边,一时之间荣宠不断,想必没有那么多心思来自家捣乱了。
熙凤心中暗喜,偷偷转回金陵,与王忠夫妇会和。因和父亲商议道:“咱们金陵城中虽有几处房舍,却也是十来年不曾居住,那看守的人未免偷着租赁与人,须得先着几个人去打扫收拾才好。”
王忠道:“何必如此招摇!咱们这回回来,已破了大半家财,我与你母亲哥哥正要往那乡下的温泉庄子里住上一段时间,好好休整一番。那庄子的房舍也建的雅致,我们先住着,以后再慢慢派人收拾那几处金陵房舍,岂不消停些。那几个绸缎庄和成衣店断了货已不景气,只好先兑了出去。”
熙凤点了点头道:“那人正升了外省去,自是春风得意,顾不得咱们这边,我们也能乐的清净。那温泉庄子小小巧巧的,女儿也经常去的,约有十余间房屋,前厅后舍俱全。想着嫂嫂腹中已有了侄儿,跟着母亲去住上一段时间也好。
我记得娘亲名下还有一处小些的酒楼,里面有个叫麻厨子做的一手好菜,如今那里也要卖了去吗?”
王忠捋捋胡子,道:“你娘亲的嫁妆自是留给你的,怎么能就这么卖了去?那酒楼虽不大景气,却也有相熟的回头客,那麻厨子最会做些爽口的菜肴,将来留给你也好带去做陪嫁。”
熙凤不依地扯住了王忠的袖子:“爹爹说的什么话,凤哥儿还小呢,您就这么想把凤哥儿给嫁了去?”
王忠但笑不语,却见小女儿大眼轱辘轱辘地转了转,不知又想出了什么好主意。
“爹爹,既然您说那酒楼是我的嫁妆,那就让凤哥儿去经营一段时间吧!”
王忠想着那酒楼地方也不甚好,值不得几个钱,由得凤哥儿自己折腾去。
这日里,熙凤依旧是一身男装打扮,带着扮作小厮的柠檬,摇着折扇走进了名叫“食运来”的小酒楼。这食运来位处街角,旁边孤零零地立着几个包子面点摊,八角楼的样式,外面的砖瓦上早已钻出了几只嫩绿的柳树苗和野蒿子,静静地随风摇摆着。
酒楼内,一个穿着油渍麻花的店小二正伏在柜台上打着瞌睡,旁边的算盘上还落了一层灰,此时正当中午饭时,酒楼内却只孤零零地坐着星星俩俩几个穷儒生在咂摸着一杯淡酒,面前摆着几碟小菜,其中一个人在用筷子数着碟子里的花生米,一颗一颗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仿佛品到了人间美味一般。
那二层的雅间更是无人问津,墙角还有些陈年的蛛网,透过破旧的窗子将一缕阳光洒进屋来,好一个破旧的酒楼啊!
柠檬早已看呆了双眼,这,这么破的地方,小姐居然要接手来经营,天啊,到时候能不赔钱就算万幸了!
然而一旁的熙凤却依旧云淡风轻的表情,左瞧瞧又看看,一双凤眼笑的弯弯的。只一会儿工夫便打量完毕,刷的一声合上手中的折扇,敲在了那个打瞌睡的小伙计头上。
“哎呦,是哪个不长眼的……”小伙计美梦被惊醒,正要破口大骂,眼神朦胧间却见眼前站着的是一个锦衣公子,赶紧闭上了嘴巴。
熙凤似笑非笑地盯着这个小伙计,问道:“麻师傅在吗?”
那小伙计不,扯起嗓门就是一嗓子:“七舅老爷,有人找你!”
熙凤听了这称呼差点跌了一跤,回身便问:“你莫不是叫燕小六?”
那小伙计居然还点了点头,问道:“客官怎么知道小的名字?”
熙凤不禁用手扶额,这红楼梦怎么又跟那同福客栈扯上关系了呢?若是这里再出来个白展堂、吕秀才什么的,那才叫精彩呢!
只见后门奔进来一个圆滚滚的白胖子,跟那燕小六一样的大嗓门:“小六子,谁找我?后厨还有一碟花生米没炒呢!”
见是个清秀的富贵公子,那麻厨子倒呆了一呆,随即大喜,看来自己的手艺还是有人喜欢的,连这么个富贵的小公子都喜欢吃呢!
顿时满脸堆笑,把手在油乎乎的围裙上仔细擦了擦便过来问候道:“小公子喜欢吃什么菜,只管提出来,我麻一勺还没什么菜不会做呢!”
熙凤觉得这胖子忒好玩,“哦?什么都会做吗?烤全羊烤的怎么样?火锅底料会调制吗?”
那麻一勺倒被问的愣住了,这小公子怎么知道自己的拿手菜,当年刘夫人的祖父就是瞧中了麻一勺来自蒙古,做的一手好蒙古菜才特意留下了这个勤奋的后生,麻一勺在这食运来一待就是几十年,从年轻的学徒一直到后来的大师傅,到今天人烟冷清独当一面的厨子兼掌柜,虽会的拿手菜很多,但最正宗的还是从家乡带来的蒙古菜。
熙凤看这憨厚的胖子,也不忍心再逗弄他个老人家,当下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麻一勺激动的不得了,“少,少东家要重振食运来?还要重新装潢?太,太好了,我老麻总算没白支撑这么多年,呜呜……”
麻一勺感动的抱着燕小六哭成一团,鼻涕眼泪横流,熙凤微微皱了皱眉,柠檬知是熙凤洁癖又犯,赶紧阻止道:“麻师傅,重振食运来可是个大好事,你们当着少东家的面儿哭成一团算是怎么回事?还不快快与少东家参谋一番,早日把这里整顿好才是要紧。”
那麻一勺听那柠檬小嘴巴巴的一顿教训,倒也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