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沉的,下着鹅毛大雪,青砖地上,堆了厚厚的一层积雪。
沈青岚抱着手炉,坐着马车,摇摇晃晃的到了宫门口。掀开帘子,扶着红玉的手臂下了马车。看到身后跟着的一匹踏雪,马背上的人,裹着风雪,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垂目。
朝宫门口走去,便见到一袭大红斗篷的男子,背身而立。听到马匹的嘶鸣,转过头来,见到沈青岚,微微一笑。踱步走来,将圣旨塞在她的手中。
沈青岚微微一愣,看着手中的圣旨,不解的看着凤鸣。
“你拿着这个进去,自是无人敢刁难你。”凤鸣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精神比几日前,好了许多。
“你不用专程来一趟,他给我请了旨。”沈青岚捏紧了手中的圣旨,回头看着已经翻身下马的男人,齐景枫无波无澜的注视着她,没有踏近一步。沈青岚敛眸道:“兴许只是传我入宫,说说话。”脑中忆起安平幽怨的目光,沈青岚便浑身不自在。凤鸣对她的情,她无法回报,便不能心安理得的享用他的好:“他事事周全,你不用为我多心。”
“我恰好进宫有事,正巧听闻你进宫,便在这等了一会儿,你便来了。”凤鸣似乎看开了,笑容轻松自在:“你在京中日子很长,这些个东西多了也压不折你。”目光落在她的腹部,敛去了眼中的笑:“太医说……”
“极好。”沈青岚打断凤鸣的话,进宫办事十有*是借口,催促着说道:“你快些回去。”见他无动于衷,沈青岚微微叹息:“我冷。”
下一刻,凤鸣便侧身让开。
沈青岚顿了顿,并没有见二人,坐上小轿子,去了太后的寝宫。拉扯着身上的衣裳,是肖夫人给她,吩咐她进宫便穿着。
下了轿子,高公公进去通传,半晌也不见出来。沈青岚便坐在轿子里,吃着红玉备好的瓜果。
宫门口的宫婢,见着沈青岚如此。眼底难掩惊诧,这个燕王世子妃好生大胆,就是皇后都不敢在太后面前如此,她竟是公然的挑衅太后的权威!想了想,转身进了宫殿,不一会儿,便将她给请进去:“燕王世子妃,太后请您进去。”
沈青岚慢条斯理的吃完手中的果子,擦拭着嘴角,下了轿子。进了宫殿里,一阵暖气袭人,只想舒服的喟叹。
走进殿门,两只大香炉分列左右,炉中青烟袅袅,淡淡的清香弥散。殿内墙上绘着壁画,飞天的凤凰,羽翼用金片贴成,垂落的珠帘全都是上好的珍珠、玛瑙串成,富丽堂皇。
大殿对着殿门处,摆放着描金阔榻,太后雍容华贵的端坐在上面,左手边摆放着一个小几,上面放着一盅汤药,旁边便是坐着皇后。
“太后娘娘万福,皇后娘娘金安。”沈青岚盈盈一拜,目不斜视,盯着脚下玉石铺就的地板,光可鉴人。她一身大红的衣裳,映衬得玉石地砖泛着红光,如冰镜下绽放着的火莲。
太后本不予理会,晾她一晾,却发现沈青岚身上穿着的是金太妃出嫁前穿的衣裳,脸色微微一变。不过一瞬,便恢复如常:“坐下吧。”
沈青岚谢礼,脚步轻盈的走到左边的椅子上坐下。宫婢捧上茶来,沈青岚睨了眼,并没有食用。
太后仿若未见,淡淡的说道:“今儿个唤你进宫,是要紧事与你说。你是大越异性王世子妃,别国有使者来访,瞻仰燕王府已久。你出身极低,却是代表着燕王府的脸面。哀家细数还有些时日,便让你与皇后学学礼仪。”
沈青岚讶异的抬头,看着皇后脸色憔悴了不少。毕竟年龄已达,心思太重,便极为的辛苦吃力。如今,太后让她跟着皇后学礼仪,若是皇后有个万一,岂不是怪罪是她所累?若是累倒了她,落了孩子,齐景枫与沈将军自是不会放过薄家。
心中冷笑,坐山观虎斗?
“恐怕不妥,臣妇身子愈发的重,太医说要躺在床上静养。世子爷知晓是太后一片好心,为了燕王府的脸面着想。可大过天,大过地,也是大不过子嗣。”沈青岚见太后脸色一沉,预备挑刺,连忙说道:“邻国瞻仰燕王府,燕王府定然不会让他们失望。世子爷定会让燕王府的武士,与他们切磋,表示最大的诚意。”
太后面色古怪,沈青岚这话可圈可点,挑不出一丝错处。毕竟当年有过先例,邻国的使者挑衅燕王府,燕王爷率领武士与他们比试,最后落荒而逃。高太祖皇帝龙心大悦,便说凡是瞻仰燕王府者,设摆擂台,以最大的诚意相待。
虽然这句话,是旧王朝,可依旧没有废止。
皇后亦是听出了太后的用心险恶,抚摸着微隆的腹部,语气淡漠的说道:“臣妾有孕在身,皇上怜惜。将凤印暂由荣贵妃保管,便由荣贵妃教导燕王世子妃礼仪。”
太后眉宇间隐有笑意,并没有因皇后的推脱而恼怒。挑了挑眉稍,语速慢而温和:“你也莫要太过劳累操心,倒是哀家的不是了。”顿了顿,含笑的看了沈青岚一眼,道:“你与韩家走得进,想来与荣贵妃相处的极其融洽,明日起,你便随着荣贵妃一道学礼仪。”
沈青岚恍然明白,原来兜兜绕绕,目地在于此。
沈青岚谢了恩典,方一落座,太后话音一转道:“你算是今儿的孙媳妇,便也算是哀家的外甥媳妇。你身旁没有得力的人伺候,才会身子出事儿。哀家派个嬷嬷给你,待你平安生产后,哀家再传回。”
沈青岚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随即,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