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垂眼看了看她手里的瓶子,说:“这瓶水很便宜,市价两元五。你随便走到哪个地方都能买到。其实我一直觉得水并不算是奢侈品,但是有一种水很贵。进口的,一瓶就要六十八元。我是不会喝这种高价水的,太贵了。你呢?你会自己买来喝吗?”
“自己买?”贺晓月笑了一声,“怎么可能,太贵了。”
“你的家人喝这种水,当然,你哥哥是自己买的。”田野的语速慢了下来,“方惠是你的亲戚,你们俩的感情还算不错吧?”
“嗯。”
“如果没有亲属关系,你觉得会跟她成为闺蜜吗?”
“不会吧。”贺晓月不确定地说,“我不擅长跟别人过于亲密的交往。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君子之交淡如水’,我比较喜欢这样的朋友关系。”
“你们在一起的时候,谁比较照顾谁呢?我是说:日常生活里,或者是工作上。”
“没有刻意去做什么,小事情我们都不需要照顾。”
田野也嗯了一声,随后便是长达三分钟的沉默。
司徒始终搞不懂田野审讯的方式和规律。牛逼的审讯人员他不是没见过,那些人的身上总是有同一个节奏或者是痕迹。系统的,搞出什么花样来都是万变不离其宗。可田野不是。司徒至少旁听过不下十次田野的审讯过程,至今,仍摸不准这小子的脉络。林遥曾经说过:田野是自成一派。
面对田野的“悠然”贺晓月显然放松很多。他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察觉不到一丁点的威胁和压力,就像是跟一个陌生的客户谈话,不需多过在意,却又势在必行。不得不承认,贺晓月很诧异,司徒明明就在场,为什么要让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男人跟自己谈话。
是的。贺晓月忌讳的不是田野,而是司徒。
司徒至始至终都没开过口,只是坐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听着。这也是进来前田野的叮嘱:不能靠近她,但要她随时随地能够看到你。
“贺晓月,我们来做一道选择题吧。”田野微笑着说。
从前有一对兄弟,是走街串巷兜售小商品的卖货郎。
“你知道什么是卖货郎吧?”田野问道。
贺晓月点点头,“挑着担子的那种嘛。”
“对。兄弟俩的货物很低廉,所以他们的日子过的特别拮据。他们需要走很久很久的路才能找到一个村子,但是基本上卖不出去什么。”
有一天,他们从早上走到晚上,终于看到一个小村子。但是村子里却没人,也没灯光。哥哥说我们分开找吧,然后在村口汇合。弟弟选择了东面,走了很久,看到篝火的亮光,听见了很多人的歌声、笑声。弟弟很高兴,拨开树丛过去。震惊了。他看到村子里的人围着篝火唱歌跳舞,但是那些人都没穿衣服。弟弟震惊了一会,就把自己的衣服都脱掉,加入了那些村民。他们玩的特别开心,但是弟弟的歌声不好听,舞跳的很可笑。当地人很热情地教他,跟他说话。得知他是卖货郎,就把他所有的货物都买下来了。
哥哥也找到了那里。看到村民们同样震惊。他大喊着:你们这些人简直不知廉耻,居然不穿衣服!如果你们还有一点羞耻心,赶紧买了我的货物来遮体!
结果呢?弟弟得到了用货物换来的得到了一头的大包。
“贺晓月,如果是你,你会做弟弟,还是哥哥?”
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贺晓月的眼里藏不住心中疑惑,愣愣地看着田野。不远处的司徒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贺晓月也想睡。不知道为什么,听完田野的故事,她很困。
“你喜欢谁的做法呢?”田野笑问。
贺晓月讪讪地笑了笑,说:“弟弟的。弟弟很随性,也很豁达。但是我不会那么做。我是女人,没办法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脱掉衣服。”
“就是说:你在情感上偏向于弟弟,在理智上偏向于哥哥?”
“也不准确。即便我不会像弟弟那样,但是也不会像哥哥那样指责村民。我……应该会等着弟弟卖完东西,然后叫他一起离开。”
“嗯,你很理智。”田野收敛了脸上一点点的笑意,“很符合现实的选择,对吧?”
为什么问我对不对?你是让我选择,我选择了,你反过来问我对不对?贺晓月再一次糊涂了。
田野拿起自己的水喝了一口。他似乎并不渴,只是习惯性喝点东西。将水瓶放在地上,重新端坐,正视着贺晓月,“你知道谎言很快会被揭穿,说与不说就像是‘哥哥’但是在情感上,你属于‘弟弟’。”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我懂就可以了。谢谢你。”
这人懂了什么?贺晓月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暴露了一些东西,究竟是哪些却无从可想。
“你到底要问我什么呢?”贺晓月显然被之前的故事弄昏了头,一时间找不到原来的思考节奏。
田野分析着,说:“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假的、真的、我们调查后很容易分辨出来。你当时在短时间内做了决定。哦抱歉,我是说:你早就想好了办法,然后去做。不只是我们,包括你的哥哥也在里面,你留下很多线索,是准备给谁呢?我们还是……”
“不不不。”贺晓月急忙打断了田野,“田警官,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干脆我们换个方法好吗?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我回答。这样更方便。”
旁观的司徒忽然开口道:“你觉得我们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