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平静的回答:“昆仑很好,但我不配。”
是人,都是有心的。
即使高胜寒平日里总是一副冷心冷肺的样子。
从那以后,高堂主总是对这个跟自己的属性有点相似的混蛋玩意儿,有意无意的抚照一二。
慢慢来吧,高堂主想。
反正大师伯这一两年还死不了,不信昆仑这妖孽横行的地界儿,收不了这小犊子的心。
可是没想到,这小犊子却要先死了!
你小子的气运怎么也跟我似的?上数五十年,后看一百年,一生都在事倍功半,就没走过半个顺字儿!
“妈的!”高胜寒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只听那回话的刑堂又说:“邓经讲是跟五代守墓人一块儿没的。”
高胜寒对杨夕就没什么感情可言了,只是一听五代守墓人丢了,下意识就想把连天祚抓来打一顿。
咬牙切齿道:“她可真会丢,来昆仑五年,这都丢了两次了!掌门禁了她出门,她都能丢山里,真是丢得一手好人!连天祚呢?”
回话的刑堂瞥了自家堂主一眼,面无表情的,“弟子顺手也查了,连天祚又去了那个马家村儿,然后……”
高胜寒有了不太妙的预感。
果然,那刑堂面无表情道:“整个儿马家村儿的人都丢了。”
这回连高胜寒都面无表情了。
心很累,简直是灾难。
乱世之中,一个村子的凡人失踪,实在不是什么稀奇事情。盗匪流寇猖獗,邪修妖魔横行,百多个凡人的小命儿那还真不如一百张纸结实。
可那个村子有连天祚守着……
那可是个灵修,木头脑袋的灵修说要守个什么东西可是要拼命的。真的拼起命来,高胜寒都不十分有把握不声不响的弄死连天祚,尽管后者卡在筑基期不得寸进。
可是灵修老不死,那物种死一个肉身再捏一个,死一个肉身再捏一个,高胜寒在昆仑呆了五百多年,连天祚都筑基三回了!
连天祚可是活了一万多年的老东西!天知道他筑基过多少回!多少人想弄死他,又被他活了!
高堂主满脸阴郁看着回事的刑堂,“还有谁,一起说完吧。”
“马烈。”
清脆的一声陶瓷碎裂的声响,高盛寒失手打落了桌面上的茶杯。
汇报的刑堂显然是按着失踪人口的重要性,依次汇报的。
马烈两个字,甚至不需要什么身份的解说了。战部次席,冲锋最猛的那一位,昆仑人人都识得。开战以来,昆仑战死人口,若一定要排个对门派影响列表,那排在第一位的必然是宗泽,然后甘从春,然后云想游……
若马烈战死,他就是第四个。
而这,还并不足以让冷面黑心的高堂主如此失态。如果说昆仑山上每到危难,谁最绷得住,总是邢首座那个两面三刀也比不过冰雕雪冻的高堂主。高胜寒就是有那个本事哪怕昆仑山在他面前塌了,石头砸到脸上,都还给你一声冷笑。
大白和邢二对此的评价是,“死要面子的男人,怕是要绷到做鬼那一天。”
此时的高胜寒,面上依然是一片冷水清波。可是他的手在抖,很细微,难以察觉。
为什么是马烈呢……
透过临时刑堂那没糊纸的窗框,高胜寒看见外面乱哄哄的无色峰营地。
弟子们都很忙碌,依附的各方人士也都很谨慎。银甲的战部来来往往,覆面的刑堂在谨慎的巡逻。一切看起来井然有序,和昨天并没有什么两样。甚至和安全的年月,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不知道……
高胜寒在心底轻轻的说。
刑堂的领队跟着高胜寒太久,似乎从神情就可以猜测出他的想法。
“没让战部刑堂以外的弟子知道,毕竟事情还没有个结论,不知道蓬莱是要干什么,怕引起哗变……”
高胜寒回首注视着自己的得意门徒,已经可以独挡一面的刑堂领队。眼中依然是寒凉:“月影,你今年多大了?”
名唤月影的领队被打断陈述,怔了一下。
高堂主与邢首座不同,自家领导可从来没有帮手下做饭、补裤子之类的体恤情怀,裂剑高胜寒的铁血柔情全部表现在,从早到晚盯着他们不许犯一丝错误,稍有不逊就是一顿皮开肉绽的刑杖。
天长日久,刑堂的人带上面具,言行举止都好像一个模样。
刑堂不如战部那么尊重人性,但刑堂在此次抗怪战场上的折损远远低于战部,因为他们不犯错。生性乏味的高堂主,觉得个性这玩意并没有什么卵用,刑堂尊重的是人命。
高胜寒突如其来关心,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尽管人家战部那边邢首座几乎知道哪个臭小子半夜爱踢被,哪个死丫头吃饭总挑食。
他跟了高胜寒许多年,堂主却连他年纪都记不得。
可还是有点受宠若惊。
他心里头嘀咕着,面上却一派稳健:“弟子今年一百七十八。”
高胜寒看着他,半晌移开了目光:“你也不知道。”
昆仑的年轻弟子都不知道,甚至马烈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姓氏对昆仑来说意味着多么重要的传承。
三千年前,六代昆仑于乱世创派,最初参与这理想有三十二位坐师。
“有教无类”,不容于世的理念,令年幼的六代昆仑举步维艰。它触到修真界老牌门派的最根本利益。
三十二位坐师一路走来,趟过血火刀山,脚下尸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