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刚下了雪,天气又冷得厉害,卫夫人和卫长玉本不想让安庆郡主同行,便劝了安庆郡主几句,说等哪日暖和些再陪安庆郡主去慕王府,安庆郡主听了立时就火了,即刻吩咐大管事备车,也不与卫夫人她们一道了,自己登了车打头儿就走。
这回再没一个人敢劝了,卫夫人连忙跟上去伺候,卫长玉也不在外头骑马了,钻到安庆郡主的马车里,哄他祖母去了。
谢琳琅先前就得了信儿,知道外祖母也要来,安庆郡主有腿寒的毛病,沾不得凉,她便先让人预备了两条大红毡毯在熏炉上烤热了,只等一会儿安庆郡主来了,好给她搭在腿上。
安庆郡主两鬓银白,精神气儿却好,进屋由丫鬟伺候着解了外头的大毛衣裳,里头穿着姜黄色的缠枝莲纹缎面褙子,依旧雍容端贵,也不用人扶,进来就先唤了声:“琳丫头!”
谢琳琅心中万分欢喜,见着外祖母,险些哽咽,便要撑着身子坐起来,安庆郡主让她在大引枕上靠着,嗔道:“你跟外祖母还讲究个什么虚礼,正经的给我靠好了,身子若将养不好,我可不依!你现在觉得如何?一顿能吃多少饭?”
谢琳琅便笑着一一回话,“现在只觉得整个身子都轻松了,像卸了重担似的,精神好,胃口也大,今儿早上还吃了一碗红糖粳米粥,还喝了一大碗鲜鱼汤。”说着话里就带了抱怨,“那鱼汤油腻腻的,我不爱喝,郑妈妈偏不许,我只得全喝了。”
安庆郡主就笑了起来,拍拍她的手,道:“这才好,多吃些才有力气养身体,你乳母是个好的,回头儿我再赏她。昨个儿我就得了消息了,怕立时就过来倒折腾得你不得休息,只得耐着性子等了一日。”
郑妈妈早就抱了小殿下过来,安庆郡主接过来就舍不得放手了,简直稀罕得了不得。
卫夫人瞧着软软的小殿下在襁褓里睡得香甜,任人抱来抱去只是不醒,简直心都要化了。她的儿子还没成亲,要抱孙子不知还要等到猴年马月,只一个女儿,偏女婿又是个常年在外的,也指望不上,便只把这个孩儿当作亲外孙来疼。她将小殿下从安庆郡主手里接过来逗弄,看他香香糯糯的样子,就移不开眼睛。
后来乳母抱着小殿下去喂了回奶,又将他抱回来,放到小床上,他睁开眼睛拧了拧身子,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四处瞧了瞧,接着小脚一蹬,突然就放声大哭起来。
安庆郡主就笑道:“瞧这个臭小子脾气倒是大,嗓门儿也响亮,一看就是个壮实的,真真是招人疼!”
谢琳琅探手摸了摸他的小屁股,原来是尿了,给他换了尿布,又重新包好,这才不哭了。
卫夫人也笑道:“母亲看人向来最准,这个小子将来长得定然结实。”又对谢琳琅道:“取名字了没有?等明日洗三,亲戚们就都要来瞧了,只怕宫里也要来人,要不就先取个小名叫着也可。”
谢琳琅闻言抿嘴笑道:“昨日我与王爷也商量过了,想了几个,偏王爷挑剔个不住。快入夜时内务府送了两个奶妈子来,还有不少的赏赐,圣上也掂记着给小侄儿起名字的事,还专程择了几个写在纸上,让人送了来。这也是圣上的一片疼爱之心,且我也瞧了那几个名字,都是极好的,便想从里头选一个,偏王爷不大高兴。这话我也就在外祖母跟舅母跟前儿说,王爷嫌圣上越俎代庖,睁着眼睛想了一宿,今儿早上起来,就跟我说,他想好了名字了,叫季元。圣上给起的名字,一个也不肯用。”谢琳琅说着就掌不住笑。
萧慕昨天接到萧宥的纸条,生了大半晌的闷气,原本还左挑右选,皱着眉觉得哪个名字都趁不上他儿子,今天一早就定下来了。
卫夫人就笑道:“是个好名字,以后就叫元儿了。”
几人说了会子闲话,就听外头小丫鬟来传,说是靖海侯府世子夫人到了。
谢琳琅忙欢喜笑道:“快请进来!”又对安庆郡主跟卫夫人笑道:“我许久不见大表姐了,想念得很!”
卫夫人也很是高兴,女儿出嫁了,毕竟不比在家中时,一个月里头见面的次数也有限,原想着卫长谨今日会来,果然就到了。
卫长谨倒还是一如既往,解了大红猩猩毡斗篷,又在外间散了身上的凉气,才进来,还未挑帘子,就笑道:“快让我瞧瞧我的小外甥!”
话音未落,人就进来了,依旧是她惯常喜欢的银红交领满绣小葫芦的襦裙,头上斜戴着一朵五彩缀鸽子血宝花,甫一出场,就是光彩照人。
谢琳琅就啐她一口,笑道:“怎么不见你掂记我?可怜见儿的我还眼巴巴的盼着你,进来也不说先瞧瞧我!”
卫长谨见过安庆郡主跟卫夫人,就倚到谢琳琅床前儿,笑道:“瞧你那点子出息,还跟自己儿子争起风来!我就要先瞧我外甥!”
她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软软的,简直不敢上手,跃跃欲试,又不敢抱的样子。
卫夫人怕她手上没分寸,忙上前教她手势如何,小殿下倒也很给面子,小肚皮一起一伏的只是睡,怎么抱也不醒。
谢琳琅见她的欢喜样子,就嘲笑她道:“外祖母您瞧瞧大表姐,嘴都快咧到了后脑勺,现在心里头一定是想着:日后我也要生个比这还胖的去!”
卫长谨被她说得红了脸,把元儿交给卫夫人,就要呵她痒。
安庆郡主怕谢琳琅身子还没复元,伤了根基可不得了,唬了脸不让她们闹,她们两个唧唧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