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琳琅生母卫氏出嫁时的嫁妆都是安庆郡主一手打点的,如今那些嫁妆都握在赵氏手里,赵氏倒是满心塞肺的想克扣些,无奈给谢琳琅置办嫁妆时,安庆郡主竟亲自登门坐阵,但凡哪里有一丝儿错漏,都逃不过安庆郡主的眼睛。荣安侯府公中出了两万两,谢晋又添了四个庄子,四个铺子。安庆郡主也执意添了她小一半的私房,这下谢琳琅的嫁妆一下子就多了,但前面有太子妃和两位王妃比着,她自然不能越过了去,只得将嫁妆箱子打得大了两圈儿。一共是一百二十八抬,在吉日前一天,吹吹打打的送去了慕王府,端的是个十里红妆!
整个待嫁期间,谢琳琅除了给赵氏请安,其余时间皆待在舒锦园里,不迈房门一步,这五个月来倒也平静顺利。
只是十月初一时,却出了事儿。
那日,赵氏带着谢芳琅和谢全琅去京郊的普觉寺上香,谢安琅也跟着去了,回来时,他骑马跟在轿子外面,快到府门口时,竟就直直的从马上摔了下去。
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谢晋请了宫中的太医,来来回回诊了多次,都没查出原因来。虽能喂进去一些流质食物和汤药,却始终没有醒来的意思。
倒有个太医怀疑是饮食上出了问题,其实也就是隐晦的认为谢安琅是中了毒。只是这毒药并不寻常,想来药性不强,又属温补一类,若是他之前吃过其它补药,药性混于其中,便很难察觉。
赵氏忧心忡忡的坐在谢安琅床边,几次捏着帕子抹眼泪,“都是我的不是了,好端端的非要去上什么香!”说到这里马上拿手轻拍了两下嘴巴,呸了自己一口,道:“佛祖大慈大悲,不要计较弟子失言!弟子上香确是诚心实意!只是我不该纵了安哥儿骑马,让他和我一起坐了马车不就没事了?”
谢琳琅这几日一直没睡,哭得眼睛都肿了一圈儿,嗓子又有些哑,谢安琅一直不醒,她急躁起来,颇有些想不管不顾的去抓住赵氏的衣领子,问她是不是她做的手脚!但谢琳琅也知道,赵氏当然不会承认,只得沉住气道:“安哥儿是骑马还是坐了马车,又有什么要紧?即便是坐了马车该昏迷时也是一样,我们该查的是安哥儿昏迷的原因。安哥儿是陪夫人去的庙里,夫人好好想一想,在庙里可有什么异常?”
赵氏拿帕子按着眼角,道:“这孩子我最是心疼,比我自己生的两个还要强些。出了门子我自然是时时都将眼睛放在他的身上,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异常来?安哥儿毕竟是从马上摔下来的,我早就说他身子骨弱,习骑射这些并不适宜。”说着就拿眼睛瞟谢琳琅。
谢琳琅实在不耐烦再和她绕圈子,“安哥儿学骑马又有什么错处了?安哥儿从马上摔下来,又不是因着骑马,而是昏迷之故。刚才太医也说是饮食上的问题,现在就该先去普觉寺,调查清楚安哥儿去了庙里都见了哪些人,又与什么人说过话,最重要的是饮过什么茶,吃过什么东西?夫人不去管这些,倒和我在这里歪缠!另外咱们府中的厨房也该彻查,没的进了脏东西我们都还不知道呢!”谢琳琅是气得狠了,说话也就不再留情面。
赵氏暗暗咬了咬牙,道:“这些事情我又如何能做得了主?还是请老爷来商量罢。”
谢晋正在前厅听几个太医长篇大论的翻书袋,却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也拿不出主意来。刘太医刚才就说了可能是饮食上的问题,此时再一出口,大家就都不说话了。能在太医院里混到他们这个岁数,还没获罪没掉脑袋,又有几个不是人精呢,况且这公侯贵胄府里的腌臜事还少么!谢安琅脉里不显,又无确实依据,谁敢就说是中毒所致呢?
谢晋听了半晌也没个头绪,心里急躁的很。他此时只关心谢安琅能否醒过来,听谢琳琅对他提起要派人手去普觉寺调查时,也只是随口应了,并未放在心上。
谢琳琅对这个父亲简直失望透顶,他不是不爱她和弟弟,但他总是拎不清,此时不去普觉寺查个清楚,等时日长了,还能查到什么?谢琳琅实在无法,只得写信将此事托付于表哥卫长玉。
一直到十月初六,谢琳琅出嫁,谢安琅都没有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