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和帝想得开,再有言官进谏也不生气了,不管什么话,掠耳就过,只当没听见。
太后倒是好生气闷了些日子,六月一过便是万寿节,这是个大日子,虽然恭和帝年纪实在不大,只是宣城长公主指着以此为名目召各地藩王入京,故而十六岁的寿诞,也准备着实大办一场。
宫里宫外都要筹备起来,虽说朝中人心各异,但是谁也不敢在明面上显示不满。
如今圣上的皇叔父齐王慕王都不在京中,各寻了由头儿或练兵或谈事,驻扎城郊。其余几位藩王,尤其是云南及大理,往常都是提前一两个月就出发进京,如今新皇登基,与万寿节的时间又离得近,只这几天的功夫,想在万寿节之前到京城是不能够了。宣城长公主倒是不大在乎这几个位置偏远的藩王,反正指着他们成事也难,关键还是京城周围这些。
承野王接到藩王入京这道旨意时,便知道是宣城长公主的一个圈套,若是进了京,只怕全须全尾儿的回来就是难事,若不奉旨进京,就是一个抗旨违逆的大罪。明摆着是鸿门宴,却要踏进去,这滋味不大好受。
随着给承野王的那道旨意一齐带进来的,还有一封给谢琳琅的密信,是宣城长公主亲笔。
谢琳琅的身孕已经有四个月了,她身体一向健朗,除了怀孕初期孕吐时吃了些苦头,其余并无不适。持蛾园中绿荫如织,碧桃便扶着谢琳琅在园子里缓缓散步。
给谢琳琅递密信来的是宣城长公主身边的贴身太监夏仁贵,他长了一张娃娃脸,两眼一眯,颇为讨喜,进了园子,先上前儿给谢琳琅躬身打千儿,伺候人惯了,笑容中不知不觉就带了些谄媚,他笑道:“奴婢是来传长公主的话儿,不知娘子可有功夫?”
他称的是娘子,而不是王妃娘娘。这一个下马威来得倒精准。
谢琳琅笑了笑,她在何处,只要有心探查便不难发现,但是她在承野王府中的称呼宣城长公主竟也知晓,显然是在王府内也调查过的,谢琳琅想了一想,又或许是买通了承野王府的丫鬟婆子也说不定,毕竟她被称作娘子,承野王府上下都知道,王府里下人不少,有几个贪财的,也正常。
她略一沉吟,便笑道:“夏公公客气了,既是长公主有话吩咐,便请夏公公进厅吧。”
夏仁贵见谢琳琅客气,也忙道:“奴婢万不敢当娘子一声请,奴婢只怕叨扰了娘子,就是奴婢的过错了。”
场面话说过一遭,便跟着进了厅,进了屋里都是自己人,也不用再顾忌有人听了去,夏仁贵便又虾腰打千儿,道:“奴婢给王妃娘娘请罪了,因长公主吩咐,万事要以王妃娘娘的安危为要,在院子里时,奴婢怕揭了王妃娘娘的身份,倒给王妃娘娘带来不便,奴婢就是万死也难辞了。”
果然是个极会说话的,谢琳琅便笑道:“夏公公言重了。只是不知长公主亲命夏公公前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夏仁贵忙道:“回王妃娘娘,确是有一桩要紧事,长公主之意是请王妃娘娘务必在万寿节前还京,濯盈姑娘高烧几日不退,净说着些绕圈儿话,奴婢在濯盈姑娘跟前儿听了半晌,才敢回长公主复命,那濯盈姑娘要见见慕王跟慕王妃,说是有要事相告。奴婢瞧着她像是熬不过去了,撑着一口气,就等王妃娘娘回京呢!”说着顿了一顿,压低了声线,轻轻道:“还有话句,长公主请王妃娘娘放心,如今万岁爷的大敌是齐王,长公主希望能与慕王殿下结盟互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