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英国公府,早有一个婆子过来,言语剪利的跟成氏讲述了大致经过。
成氏点点头,她怒极的时候似是习惯抿着唇的,此时也是如此,她沉着声音道:“蔡妈妈,他现在在哪里?”
蔡婆子知道成氏说的是谁,便道:“回夫人,二夫人命几个小厮看着,此时被关在柴房里。太夫人说此事是家丑,特意将府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召集起来听训,让她们管紧自己的嘴巴子,不许到外头乱说。”
蔡婆子说话时一直略低着头,语气中不见一丝起伏,神淡肃淡,虽穿着粗使婆子的青布衫,腰间还束着一条绿色的汗巾子,行动间却是不慌不忙,颇有些不动如山的气势。
这样欲盖弥彰的手段,成氏不由冷笑,如果太夫人真的是想捂住此事,怎么还会多此一举,将下人都召集起来告知她们正房的夫人被搜出个奸夫来,以后她也不必在这些个仆妇面前抬头做人了。
太夫人那里显然已经得知成氏到府的消息,她只稍耽搁了这么一会子,太夫人就按捺不住的谴了两个婆子过来请她了。
她已经回府,难道还怕她跑了不成么?
那两个婆子皆生得高大壮实,都是做粗使活计的,即便没什么身手,一把子力气却是不缺,其中一个姓刘的婆子僵着张脸,语气不逊,道:“太夫人听闻夫人已经回府,还请夫人不要有意拖延,这就过去前厅罢。”说着又阴阳怪气的道:“反正早一刀晚一刀都是一样的,做了这等事,就是族里不处置,老天爷也是容不下的。夫人年纪轻轻,既守不住当初何必不出了门子呢,贞洁烈女岂是好当的?如今顶着个英国公府世子夫人的名头败坏家风,咱们阖府都要跟着夫人没脸!”
成氏闻言倒笑了,蔡婆子似乎是得了暗示,不动声色的上前两步,挥手就甩了刘婆子两记耳光,她手劲颇大,刘婆子两颊立时就红肿起来。
直打得刘婆子一愣,反应过来后她老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她是太夫人院子里的,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提人赏嘴巴打板子,但凡有事需要出手,都少不了她,如今竟反过来被别人打了,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世子夫人又能怎样?再过上两刻钟,只怕她连死法自己都没的挑拣,这会子还想仗势欺人呢!
不过倒底还是主子,她不敢动手,但那个蔡婆子她是不怕的,她立刻横起眼,上前就要动手,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道:“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照镜子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赖头物儿!混打你娘的……”
她跳起来要还手,蔡婆子却更快她一步,提腿就踹了她一记窝心脚,刘婆子那样的块头竟然都被踹出三尺远。另一个婆子也吓了一跳,忙跑过去扶她起来。
成氏这才无事般的笑道:“有劳两位妈妈引路罢。”
都是识实务的人,知道此时再犟脖子也捞不着好儿,两人碰了壁,不说话了。刘婆子一手捂脸一手捂着胸口,这才老实了,回头看了蔡婆子一眼,恨得牙根儿痒痒,心中暗想,等夫人被定了罪,她总会寻着机会出了今天这口恶气!
成氏脚步不急不徐,进了主院上房正厅,施太夫人正在左上首端坐着,一脸的怒气,嘴角现出两条极深的纹路来。施二夫人则是立在下首,手里捏着帕子,幸灾乐祸的表情掩饰的倒好。
右上首还坐着一个老者,五六十岁的样子,他是施家现任族长施棣,是三房的人,三房早就外放了,能轮得到他当族长,也不过是因为他年龄高辈份大罢了。
成氏见过他两回,谈不上公正,但趋利避害也是人之本能,倒也不如何反感他。
她上前先给施棣和施太夫人请安,又看了施二夫人一眼,笑道:“弟妹也在呢?”
施二夫人拿帕子掖着嘴角,似笑非笑的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也该在场的,不过母亲宽厚,总要听大嫂说一说缘由,若不然,先支会了族里,只怕立时就要开宗祠了。”
成氏讶然,“是什么大事?竟这般兴师动众的,弟妹还是说明了的好。”
施太夫人不耐烦听她们打机锋,皱眉道:“焕哥儿媳妇,我虽不是你婆婆,好歹也是你婶娘,是英国公府的太夫人,出了这等事,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不问。至于是什么事,咱们都没说,是给你留着脸子呢!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心里没数不成!非要捅破了窗户纸,大家都不好看相!”
施二夫人施施然补了一句,“大嫂定力倒好,想来也是心中有谱了,既做得出,这后果自然也就受得起。”
成氏不解道:“婶娘说的是什么?这般打哑谜,我是个糊涂的,哪里能参得透呢?”
施太夫人闻言眉头就皱的更深一层,成氏被捉了奸夫一事,她已经着人透了消息出去,她就不信成氏完全不知晓!此时竟还一副二五八万的模样装不知情!她自来知道成氏是个有心机的,却没想到此时连奸夫都现了形了,成氏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
她心中没来由的一突,转头看了她儿媳妇一眼,这个儿媳妇办事向来不牢靠,此回别不是又出了娄子罢?
她谨慎起来,施二夫人却没这般成算,今早为施鸿请封世子的奏折被打回来,她立时就慌了神儿。自宣城长公主事败之后,施家二房昔日显耀即刻就散了个没影儿,她就两个女儿,大女儿被圣上禁到皇陵守大山去了,二女儿刚与敬国公府嫡长子换了庚帖,前儿敬国公府就派人递了消息,说他们家的大公子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