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有名贵的补药流水似地送来,君妩也叮嘱着他一滴不剩地喝下,但似乎就应了那句话,大限来时,谁都挡不住。花翎的身子还是一日日地憔悴下去。
那张艳丽的脸庞,也一天天地削瘦起来。有时候他会捧着他的脸问:“奴家是不是丑了很多?”
她摇摇头,笑着安慰他:“小花永远都是这么美。”暗地里,她偷偷地命人把镜子全部收起来。
某天,他喝药时,突然开始吐血,吓得君妩都手足无措起来,所幸太医及时赶到扎针,这才抱住了他的命。
经过了那一次后,他昏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少则一两个时辰,多则两三天。
今天也一样。
她守在他床边,静静地等着他醒来。
阿兰忍不住劝道:“长公主你去休息一下吧,这里奴婢会守着的。”
“不必了。”
“长公主你的眼睛都熬红了。”阿兰哽咽着。
“没事的,有事本宫会叫你的。”她淡淡地摆手。
等阿兰下去后,不一会儿,她听到了一声轻轻的低吟。她忙睁开困顿的眼睛:“小花,你醒了?”
花翎慢慢地睁开,点点头:“嗯。”然后和每一次醒来一样,他都会问,“奴家这次睡了多久了?”
她眼眸闪过一丝痛意,她以笑掩饰道:“只有两个时辰。”
“是吗?”他浅浅一笑。
她心中一阵绞痛。
谷阳子离开时说过的,到了七月以后,他配的药方已无效了,到时就会出现昏迷和吐血的症状,若是到了吐血的阶段,那差不多是无力回天了。
她强忍着,把泪逼了回去:“是。你在慢慢好起来了,你知道吗?”
“嗯!奴家会好起来的!”
“对了。”她想起了什么,从袖子中掏出一样东西,“这是我从南福寺求来的护身符,你一个,我一个,还有一个留着给我们的孩子。”
“给我的?”
“来,我给你带上吧。”说着,她起身要给他戴上。突然她膝盖一软,她痛得倒吸了口气。
花翎紧张了。他吃力地支起身,轻轻摸上她的膝盖,她都会疼得皱眉。他神色凝重地掀起了她的裤腿,一见,他惊住了。她的膝盖上全是淤青。白皙肌肤的衬托下,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她眼神有些闪躲。
他一想,也知道了前因后果,眼眸微垂,低低地说:“以后不要这样了。”
她浑然没事般:“这样拜佛才显得诚心嘛。来,戴上吧。”
花翎很爱美,从前他是从来不佩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这一次,他一点也没有抗拒,乖乖地戴上。他小心珍视地捧着那件护身符,说:“也不知道奴家这样的人,佛祖会不会保佑?”
“一定会的!”她轻轻地抱着他。
他淡淡地摇摇头,苦笑道:“奴家杀生太多,满手血腥,佛祖又怎么会垂怜我这样的人?奴家现在这样,是罪有应得,只是......”
他冰凉的手摸上她的脸,有些湿润,他心中的酸楚顿时涌了出来:“若有来世,奴家一定日日行善,求得下辈子和你重逢,再也不分开。可惜来不及了......”
“奴家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三年后再去荣国。其实奴家也很怕,你那么讨厌奴家,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幸好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眼中带着笑,回忆着过往。
她眼睛一闭,泪簌簌地落下。
“奴家有些累了,想再睡一会儿。”
“好。”她颤抖着说,“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要醒来。”
他晃晃胸前挂着的护身符,虚弱地笑道:“会的。奴家一定会醒来的。”
尽管君妩很想亲历亲为地照顾花翎,但她已经怀孕八个月了,身子越发重了,有些时候实在是力不从心。于是她调来了几个细心的奴婢,日夜轮流着照顾他,并随时向她汇报情况,而她趁着这段时间稍作休息,等身体恢复了些,再亲自去看他。
一天,她在午睡。
睡到一半,她突然被惊醒了,大喊着:“不要!”
阿兰慌忙进来,见她眼角淌着泪,阿兰轻声问:“长公主,你怎么了?”
她似乎还处在半梦半醒中,转身见到蹲在她面前的阿兰,她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郁结,崩溃似地哭了出来:“本宫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梦到他.....”
阿兰很心酸,这些天长公主太累了。怀着身孕本就辛苦,更何况还要照顾殿下。
随着她的月份越来越发,她眉宇间的愁色也越来越浓,她在担心着什么,阿兰都明白。
现在长公主憔悴得不行,哪有半点妩媚的风姿?阿兰每天帮她梳妆时,都揪心不已,长公主乌黑的长发不停地掉,她面上无光,两眼凹陷,全无神采,用再多的脂粉都盖不住。
阿兰轻拍着她的背,像个孩子一样地安慰她:“长公主别往心里去,那只是个梦,不作数的。何况奴婢听说梦是相反的,这正说明殿下会长命百岁呢。”
“长公主,不如再睡一会儿吧。”阿兰边说边搀扶着她躺下。
君妩刚躺下,又挣扎着起来:“本宫要去看他。”
阿兰劝道:“殿下这几天恢复得不错,想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长公主不如先休息一下再去吧?”
她完全听不进去:“不行,本宫要去看看他才安心。”
阿兰无奈,只好搀着她去。
这个时候,应该是奴婢在房里照顾的,但君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