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妩把自己关在房中,已整整三天了。
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都着急地不行,他们最担心的是,莫过于她想不开自尽。
盛宣在门外团团地转。他们几次都想和她沟通,甚至还想过硬闯进去,可君妩在里面说了:“我想和他多待一会儿。”
于是他们就此作罢。
盛宣还吩咐:“皇兄的事,暂时不要传到宫里,免得父皇承受不住。”
虽然盛宣命人保密,但一国太子崩逝的消息是瞒不住的。到了第三天,宫里来人了。
盛宣揉揉发胀的眉心,隐隐有些怒意:“不是说不要传出去的吗?”
“阿宣,你还打算瞒朕多久?”远处,传来了一道苍老疲惫的声音。
“父皇?你怎么来了?”
年迈的陛下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下,一步一颤地走来。痛失爱子,让他备受打击,一下让他老了十岁。
“小九的事,你为什么要瞒着朕?”盛皇满是沟壑的眼睛里,盈盈有泪。
那是盛宣第一次见到退去帝王威严的父亲,那么老,那么不堪一击。他哽咽着,说:“父皇,儿臣并未有心隐瞒,只是......”他不再说下去了。
“还不把门打开?”
“可是......”
一个机灵的小太监接话:“陛下,是这样的,荣国的长公主在里面,宣王殿下是想让长公主陪着太子殿下走完最后一程。”
“她?”盛宣不悦地皱起眉头。
关于他们的事,盛皇是多少有些耳闻。起初他也是很喜欢长公主,也认定了她为自己的儿媳。可是天下没有一个父亲会喜欢一个迷得自己儿子连命都肯舍弃的女人!
盛皇冷冷地哼道:“要不是她,小九怎么会死?朕又何必饱尝丧子之痛?他可是朕辛辛苦苦培养的太子!”
“父皇......”盛宣很为难。
“开门!朕要见朕的儿子!”盛皇重重地敲着拐杖,喊道。
盛宣点点头:“开门吧。”
门开了。当所有人见到里面的一幕时,眼眶都红了。
君妩坐在床边,拍着孩子,轻轻地哼着儿歌。她温柔的神色,仿佛沉浸在一个美好的梦中,不忍打扰。
她唱完,微笑地看着花翎:“小花,你觉得好听吗?以后,我每天都这样哄孩子睡觉,好不好?”
床上人安静地闭上了眼,永远地沉默了。
“小九!”盛皇第一个忍不住,老泪纵横。他拄着拐杖,踉踉跄跄地走到床前,失声痛哭,“小九!你怎么就忍心弃你父皇而去啊!”
盛宣忙上前搀扶住要快晕过去的盛皇:“父皇,你休息一下。”
君妩淡淡地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已经给他换好了衣服,可以举行葬礼了。”
“你.....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朕的小九为了你连命都没有了!你居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盛皇怒道。
盛宣忙将盛皇扶开。
阿兰也进来,劝君妩起来。她无力地点头:“阿兰,你本宫起来,本宫已经走不动了。”
“长公主,你去歇歇吧,你都三天没有合眼了。”阿兰心疼地说。
“嗯。”
扶着君妩躺倒床上后,阿兰小心地帮她脱去外衣,见到那瘦得不成样子的手臂时,哪有从前珠圆玉润的影子?
“长公主,你怎么......”
阿兰伏在床前痛哭:“长公主!奴婢这三天真的好怕!好怕长公主会想不开!”
“本宫没事的。”她别过头,神色淡淡的。
“长公主。”有奴婢进来,“宣王爷求见。”
“嗯,去请吧。”
盛宣进来,见到床上憔悴的君妩,犹豫了很久才开口:“父皇他.....皇嫂你别放在心上。”
她已心力交瘁,根本无暇其他,只点点头,说:“本宫明白。”
“皇嫂,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这是他最关心的。
“我会把孩子好好带大。”她抱起孩子,眼角隐有泪花,“毕竟这是我们的孩子。也是他唯一的血脉。”
盛宣颔首道:“也好。那我就不打扰皇嫂休息了。”
盛宣走后,君妩沉沉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盛皇下令为花翎举行国葬。她也参加了。所有皇族大臣都把她当成了祸害花翎的罪魁祸首,冷眼相待,唯一例外的只有盛宣。
阿兰觉得很不服气:“他们怎么能这样!”
君妩面无表情地盯着水晶棺木被缓缓地陵墓中。她的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
三年前,他曾被她一脚踢入皇陵,没想到三年后,他真的要长埋地下了。
她吸吸鼻子,逗弄着襁褓中的孩子:“小花花,那是你爹,看到了吗?”
“长公主!”阿兰忍不住想哭。
“娘带你回家。”她轻轻地抵住他的额头,呢喃着。
“这恐怕不行!”盛皇毫无温度的声音袭来,“他是小九的孩子,也是朕的皇孙,朕绝不允许你带走他!”
君妩没有抬头,温柔地和小花花对视:“小花花,这里太闹了,我们回家好吗?”她刚迈出步子,一个小太监出现在她面前。
“长公主请止步!”小太监客客气气地拦住她。在盛皇身后,是全副武装的侍卫。
她缓缓地抬头,神色淡然,仿佛说的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他是本宫的孩子,本宫要带走他。”
“放肆!他也是朕的皇孙!来人!把长公主好好看管起来!”盛皇下令道。
“谁敢?”她眼眸冰冷。几个小太监还真的不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