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合上之声传来,单致远心头一震,绝望愤怒一同袭上心头。咬紧牙关待要挣扎,那药香却有若春蚕吐丝,绵密丝缕裹缠成茧,又将他通身力气点滴吞噬。
他虽不知这长相思有何用处,却也明白此物绝非善类。怎奈他修为不过炼气二层,只比凡人体质康健一些,寿数略长几年罢了。便是法术运用亦未入门,一时间竟是坐困愁城,一筹莫展,不由生出了无助疲惫之感,眼角缓缓滑下泪来。
如这般昏昏沉沉,似睡非睡不知过了多久,单致远却察觉通身力量渐渐回归。他便又再奋力抬手,勉力挪动犹如千钧重的身躯,整个人便自床铺间滚落,扑一声摔在地上。
这一摔却反倒将沉重无力之感摔掉了大半,他竟能扶住那一人高的梨花木花几,摇摇晃晃起身。
只是无力感渐消,却另有一股邪火陡然自腹下升起,一路烧至心胸。单致远顿觉眼前白蒙蒙一片,双膝一软,便往一旁跌落。
单致远慌张之下,手掌一挥,便将花几上的净白瓷瓶给扫落下来,砰一声砸得粉碎。
瓶中所盛的干枯梅枝洒落一地,白瓷碎片却溅了他一身。单致远顾不得这许多,只觉那邪火愈烧愈旺,两腿中间那团物事,竟如晨起时那边,坚硬如铁,火热如炭,却是燥热无比,郁结难宣。
单致远不知如何缓解那股邪火,只得先支起身体,却觉撑在地板的手掌一痛,竟压在一块白瓷碎片之上。
疼痛反倒令燥热消解几分,单致远便紧握住那碎片,尖锐边缘刺破掌心,鲜血涌出来,刺骨疼痛有若一盆清水当头淋下,情热减退,这小修士双目终是现了几分清明。
单致远便趁此机会,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往门口走去。这厢房密闭,并无窗户,唯一那扇门如今紧闭起来,又布下层层禁制,便如牢笼一般。单致远却只得用力去拍打木门,又喊道:“放我出去!”
他喊得嗓子沙哑,却也无半个人回应,房外静悄悄一片,只怕那禁制连声音也一同隔绝了。
这囚笼太过牢固,单致远背靠木门,颓然坐下。掌心隐隐钝痛再度传来,他这才下意识摊开手掌,却见掌心血肉模糊,那白瓷碎片早碎成粉屑,又从中露出一片八卦形状的玄黑铁片来。
铁片不过寸许,边缘锐利,玄黑面上光可鉴人,正散发一股莫名玄妙的气氛,只怕并非凡物。
单致远心中一动,才思及此物莫非是个宝贝时,药香味又突兀传入房中。
药味来势汹汹,仿若自肌肤侵入四肢百骸,将他全身寸寸烧灼一般。尚未完全歇下的阳根竟再抬头,单致远紧皱眉头,又如先前那般,将铁片死死攥在掌心,尖锐刺痛再度窜起,同那药香带来的迷乱燥热相对抗。
怎料他颤抖掌中,却又蓦然一空。单致远再摊开手掌,那玄色铁片却已不见了踪影。一股冰寒至极的冻气却自他手掌伤口一路上窜,自左手手臂飞快蔓延,直击心口。
那冰寒太过刺骨,单致远竟是整条手臂随之覆盖上一层灰白冰霜,同体内被药力撩拨的火热互相碰撞,险些背过气去。寒气猛刺入心脏时,更叫他身躯如坠冰窟,一半火热,一半冰寒,牙关战战,难受得闷哼出声,“呜……”
他将身躯紧紧蜷缩起来,又勉勉强强运转灵力,虽则微弱,却是循规蹈矩,几个大周天运转下来,冰寒灼热对垒不再分明,单致远方才松口气,凝神又再度运功,直至冰寒不在,灼热消弭,方才昏昏沉沉,疲倦睡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少时辰。房中有长明灯照亮,又以禁制封锁,难分昼夜。一声轻响将他惊醒,单致远迷糊睁眼,却见地板上白瓷碎片中间,多出一个青玉小瓶来。
单致远如今又累又饿,便自门口起身,摇摇晃晃走向那小瓶,弯腰捡起来。拔开瓶塞,便有一缕清新香气将那恼人药香覆盖,他便精神略振,将丹药倾倒出来。竟是一粒下品辟谷丹。
这下品辟谷丹价值一枚灵石,可管七日饱足。单致远在真仙派二十年,见过辟谷丹的次数,屈指可数。此时见到,不由升起几分心酸,低声叹道:“也不知师父、师兄如何。”一面将辟谷丹吞入腹中。
那丹药入腹,热流涌向四肢百骸,疲倦饥渴全消。单致远如今吃饱喝足,却反倒邪火更胜,他不禁踉跄两步,倒在柔软卧榻上,一面喘息,一面却已汗湿重衫。欲念如潮,如今不只令他血脉贲张,孽根肿硬闷热,竟连身后那一处也生出些异样感来。
这药物……莫非要叫他欲求不满而死?
单致远面色潮红,气喘如风,手指紧紧扣住身下细棉床褥,又再将身躯蜷成一团,细声念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竟是诵起道家典籍来,欲借这无上玄妙经书,驱逐骨髓中无穷无尽烈火。
随他诵经文的声音,心脏内却骤然又腾起一丝冰冷气息,有若一缕清泉涌现,将那邪火压下些许。单致远才一喜,便察觉识海之中多出一条金光闪闪的咒语。修道者术法,共分九品,若按颜j□j分,金色咒语乃是最上等,非金丹不能修习。
单致远如今尚未领略术法奥妙,更无从学习这等高阶咒语。怎料那咒语种种音律、符纹变化,却仿若早已修习千百万遍,铭刻在骨中一般,如臂使指,再熟悉不过。
这等高阶术法竟然轻易印入识海,当真叫单致远又惊又喜,险些连骨髓里烧灼的热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