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城娘好骗,石城爹可不是好骗的,做生意多少年了,脑子转的也快,稍微的一想就明白了,石城这小子再给他爹娘耍心眼呢!石城爹哼哼的笑着,倒是没有说出来,也不打算跟石城娘说。石城虽然有自己的小算盘,不过最后几句话说的确实也有道理。
他想了想笑着问:“你觉着给多少合适?”
石城就站起来,像个大人一样背着手在屋里乱转:“小姑的聘金是多少?娘,您说去了汉中府,一般的聘金是多少?咱们比着汉中府的来?毕竟,今后咱们要在汉中府过日子,若说娶得大儿媳妇给的聘金是乡下的聘金,儿子脸上却是不好看。”
石城娘嘴巴动了动,没说话,看着石城爹。她有种感觉,儿子的话虽然还算是平和的说着,不过好像是有点恼怒了?
石谦沉吟了一下,他的堂妹两年前出嫁的,从凤县县城嫁到南郑县县城去,男方不是生意人,只是南郑县县衙的钱粮师爷,给的聘金就是五百两纹银。
钱粮师爷,也是个肥差,而且是世袭的。在大明朝,能够世袭的不止是王爷侯爷的那些爵位,还有一种官职是可以世袭的,职位相当于是小吏,就是每个地方上的一些管着钱粮户籍的人。
因为每个地方百姓情况,及其的错综复杂,谁家有几口人,有多大的地,这些地都在什么地方,有些是在村子周围,有些都能是深山老林里,或者是沟沟渠渠的哪里,这些当官的哪里能清清楚楚的?最清楚的就是这些本地衙门管着户籍和管着百姓上税的小吏。
县官来了一般都得几年时间才能熟悉。但是地方官员有个规定,就是任期为三年,最多延任一期,就是在某个地方为官,最多只能是六年,这也是防止官员在某个地方呆的时间过长,滋生*,甚至在当地豢养培植自己的势力,避免做大到朝廷不能掌控的地步。
官员时常的换人,手下办事的人就不能常换,那样本地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了,尤其是管着钱粮和户籍的,根据户籍每家每户的要上缴粮税,这个不能乱。因此,每个地方上的钱粮师爷和户籍卷管是最重要的两个差事,而且是世袭的,爹做完了传给儿子,儿子做完了传给孙子。世世代代的,那本地的百姓人家都是什么情况,这些人心里是清清楚楚的,谁家在哪个犄角旮旯多了半块地,他们都能马上知道,赶紧去找他们上税。
这些人算起官职来,九品都算不上,小吏而已,但是却能世代承袭这个职位,也算是个铁饭碗,而且是肥差,这里面的门道就多了去了。
石谦的堂妹就是嫁给这么一个人家,给的聘金就有五百两之多。石谦本就不是个糊涂的,刚刚石城娘说六十两的时候,他也觉着过于少了。
石谦知道石城娘到底就认定了柳絮儿就是个乡下媳妇,他本也没打算同意呢,正在琢磨应该给多少,石城先说了话,虽然话说的还是比较和缓,但是石谦能听出来,儿子心里已经是很恼火了。
沉吟了一会儿,对石城道:“六百两吧,如何?聘礼首饰一样不少,全是咱们珠宝铺子最好的东西,到时候你去挑,对了,还有丝绸皮件什么的,九月份的时候就全都送来了,你在选。”
石城娘吸凉气吸的牙根子都冷!乡下人家的闺女,给六百两的聘金!真真是捅破了天了!
石城觉着很应该,这才点着头答应了,笑嘻嘻的给爹娘行礼道谢,他爹便叫他就去准备,石城于是起身去了。
这边孟氏等他一走就埋怨石谦道:“你为啥一下子给这么多?!乡下人的聘礼,五两都有,十两八两的已经是很好的了,我给六十两,已经很不错了!你却一下子翻了十倍!”
石城爹摇头叹气笑着道:“你呀,总是看不透!石城说的对,一来咱们的家底有多少,自己孩子能不知道?你给他的媳妇只给六十两的聘金,石城心里能舒坦吗?这是一辈子的大事,说不定就因为这个对你凉了心,以后看你难受不!既然已经答应了婚事,就大大方方的置办又能如何?”
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还有一点,你不要总把絮儿当成是乡下人,这个之前已经说过了,此一时彼一时,就像咱们家一样,若是你也有个女儿出嫁,对方也比着乡下人的聘金下聘礼,你生气不?那不是亲家不成反成了仇家?”
石城娘沉着脸听着,心里百般的不愿意,但是听着这话也有道理,刚刚儿子的反应……确实有点不太好啊!
“六百两,我觉着差不多,跟咱们家的家底比起来也不算很多。你也不要为了这个心里头有疙瘩,反显得小气……你是最在乎这个的,不想被人当成是乡下人,可你想想,等到了汉中府,女眷们坐着闲聊天的时候,问大家的儿媳妇多少银子聘来的?有五百两的,有一千两的,偏咱们的六十两。是你脸上好看,还是我脸上好看?还是儿子脸上好看啊?!”石谦说着,又端起茶杯喝一口:“凡事要向前看。”
石城娘终于重新靠在了靠垫上,这动作说明,她已经服气了。
石谦又道:“其实说一千道一万,最重要的是石城自己的想法,咱们家本能拿出来六百两,石城原本自己预计的也是六百两,你却只肯给六十两,这一下子的相差太大,石城心里能没有个埋怨?你看他面上笑着,但是你知道他心里得多难受?”
几句话,早把石城娘说服了,而且是心服口服,她自己心里也埋怨自己,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