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簪的倔强上,莫瑾言似乎看到了自己所具有相同特性。
虽然是两世为人,瑾言也不太记得小时候的情形了,但重生后与与玉簪相处的这些日子,偶尔会唤起自己对儿时在莫宅生活的记忆。
莫家世代皇商,富足有余,却地位尴尬。
瑾言犹记得,哪怕是个七八品的地方官,也能让父亲感到棘手,每每送上不少的银钱来打通关节还不够,需得伏低做小,方才可以得到通牒文书,让丹砂矿提炼出的朱砂可以准时运回京城。
十岁那年,一个五品官到家中做客,见到自己很是喜欢,想与莫家结亲。
父母自然高兴,可瑾言却记得很清楚,待母亲领了她过去见那五品官的时候,自己只说了一句话:“大人,您的儿子是何人才相貌,小女子都不知道,如何能嫁呢?”
那官员很不高兴,口口声声说自己果然是商贾之女,粗俗无礼。
女儿被人这样当面数落,父母愣是不敢生气,反而拉了自己过去连连道歉。
可无论父母的头伏得多低,自己始终抬着下巴昂着头,小小身板立得直直的,硬是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
见自己脾气如此倔,那官员拂袖而去,再也没提结亲一事。
为了惩罚自己的“不懂事”,父亲狠下心,把她关在柴房,足足两天没给送吃食过来,自己就靠点儿清水捱过去的,却一直不肯承认自己错了。
那时候,连瑾言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何要拒绝联姻之事。
到后来,皇后下旨,要自己去为景宁候冲喜,她却半点抗拒也没有,乖乖的点头,坐上了那乘没有新郎前来的迎亲花轿。
父母以为她懂事了,可只有瑾言自己才知道,她当年拒绝那个五品官的时候,心里面想的,是要把自己嫁得更好。
因为只有嫁得好了,父母才能轻松些,否则,莫家会一代又一代过着表面风光,内里艰难的日子,世?f不休......
思绪回转,瑾言无奈地笑了,如今她嫁入侯府,虽然自己受累一些,但至少关键时候,南华倾可以动用南家暗卫去给父亲救命,一切,也算是值得了。
想到这儿,脸上绽放着一抹豁达的笑意,瑾言看着玉簪,不由得道:“你这性子,还是这么倔。”
玉簪听到瑾言对自己的评价,扬扬头,一脸坚定的样子,算是默认了。
瑾言多半也能猜出她最后的选择,叹了口气:“你这样忠心护主,我都看在眼里。其实你反过来想想,若你能过得更好,身为你的主子,我心里也是踏实的。”
“过得好不好,不是主子来决定的。”玉簪的倔劲儿果真上来了,撅着嘴:“不是有句话么,喝水什么的,是凉还是不凉,那只有自己知道,旁人哪能晓得。”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瑾言被玉簪逗得乐了,“也罢,三日后你做了决定,是去是留我都不干涉。不过要是你真选择留下来跟着我吃斋念佛,这书可得多读一些,什么半吊子都拿出来说,要是传出去,不被人笑话才怪呢!”
“是是是!”
玉簪撒娇似的反手扯住莫瑾言的衣袖:“奴婢以后多读书,不给主子您丢脸,行了吧!”
“知道就好。”
瑾言笑着,顺手拿起一盏温茶润了润喉咙,也示意玉簪到对面坐下,继续用饭。
主仆俩吃着办冷不热的饭菜,却因为有了对方的陪伴,所以心头暖暖的,屋里的气氛也变得融洽而温和,没有了先前的紧张。
只是吃着吃着,玉簪突然想到一个事儿,有些犹豫地张口问了出来:“主子,您要带发修行的事儿,需要知会娘家一声么?”
放下碗筷,想起白氏对自己的期望,瑾言缓缓地摇了摇头:“母亲担心父亲已经够累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看到莫瑾言为难的模样,好不容易露出的笑意也在逐渐收敛,玉簪看的胸口发梗,心下对于是去是留也早已有了决断,哪里需要等三天。暗暗下定决心,玉簪又道:“主子,奴婢觉得,那边还是瞒着吧。”
“瞒,可能也是暂时的。”
瑾言却想得更多:“侯爷的病见好,就不可能一直在西苑呆着,总会在京城的权贵圈子里露面。有些场合,是需要带夫人的,我却不在,难免会有人问。虽然我是为了给他的病祈福,才主动带发修行,可是传到父母耳朵里,肯定还是觉得心酸。”
“那也总比突兀地知道了好些。”玉簪也知道这件事彻底瞒住莫家是不可能的,但缓一缓总是好些的。
“是啊,有些事情,总是一开始难以接受,慢慢地,也就习以为常了。”
瑾言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别人,眼神也变得有些黯然。
看着瑾言那样委屈,玉簪想到一个办法:“主子,您若信得过玉簪,让玉簪回去一趟吧,陪着夫人等老爷回来,也顺带可以把莫家的情况每日捎信过来。”
“你回去?”
意外地抬眼,瑾言很快就明白了玉簪的意思。
很显然,她是打定主意要留在自己身边了。作为陪嫁的丫鬟,肯定不能一直呆在主子的娘家。等父亲被救出来,快也要半个月去了,到时候自己已经搬去了清一斋,等玉簪回到侯府,除了一并搬过去伺候自己,就再无其他去处。
一个自囚于偏僻一隅的侯府夫人,若开口帮下人出府,那会被人误以为是她自己想要找出路,或者不甘心被困在清一斋。
就算自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