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锦宫】
苏紫月静静的躺在凤榻上,服过药之后,苍白的脸色有了一丝好转。迷迷糊糊朦朦胧胧之下,她的双眉一直紧蹙在一起,很痛苦的挣扎在梦魇之中。
血,一片**的血海,将视线中的一切都渲染成了可怖的殷红色。她身穿白衣站在突起的礁石上,单薄瘦弱的身子迎风摇曳着,显得那么孤立无援。风头浪尖,她举步维艰,进退两难。血海吹奏起苍茫凄厉的风,卷起万丈汹涌骇浪,袭向了那天地之间唯一的一片素白。她惊恐的尖叫了一声,只见嘴唇张开,却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发出,她被骇浪巨大的血口吞没,飞舞的白衣身影消失在了礁石上。
眼前的殷红是她透不穿的迷茫,她的身上穿着被染红的血衣,正缓缓的沉向海底。眼前浮现出了一张张熟悉的容颜——楚遗,老王爷,欧阳皓,最后她看到了阴阳夜残,那些没有被血色渲染过的笑容,显得宁静而又安稳。
“不……”她竭力发出了一声惊叫,猛然间从梦魇之中醒转了过来。
“王后娘娘,王后娘娘……”正在这时,殿外突然冲进来了一个奴婢,跌跌撞撞的跪在了地上,怜儿与香香闻声也赶了进来。突然之间她的心里变得极度不安起来,看着面前惊若寒蝉的奴婢不禁升起了一丝惶然。
“何事惊慌?”
“娘娘,覃太傅让人来传话说昇王突然病倒了。”婢女颤颤巍巍的回禀道。
“什么?”苏紫月脱口惊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怜儿更衣,香香快去准备轿辇。”
“可是娘娘,您的身子现在……”
“别废话!快去啊……”苏紫月大吼了一声,似乎已经竭力了。怜儿与香香惊若寒蝉的应承,立即行动了起来。
匆匆的备好一切之后,苏紫月由怜儿与香香搀扶着上了凤辇,迅速的赶去了麒玄殿。无意中,虚汗已经布满了她的脸颊额头,她却无心拂拭,因为现在她的心里只剩下恐惧,那个梦魇让她越想越觉得害怕。
麒玄殿】
“王后娘娘!”
苏紫月被扶进寝殿时,覃涯正在殿门口守候着,见到她憔悴不堪的模样时,不经意的蹙起了眉宇。
“怎么回事?昇王现在怎么样了?”苏紫月急切的问道。
“边境告急,昇王看到加急奏折之后,精神有些大受打击,气极之下大吐了一次血,林御医现在正在为昇王诊脉,情况很……”覃涯脸上的不安越发的浓重,苏紫月也无心再问,立即让侍女扶她进了内阁。
覃涯尾随其后一同来到龙榻前,阁中压抑的气氛让苏紫月感到极度不安。阴阳夜残平躺在龙榻上,面如土灰,毫无生气。林御医诊完脉缓缓的站了起来,脸色显得十分不妙。
“王后娘娘!”林御医恭敬的揖首之后,退到了一旁。苏紫月在榻前坐下,挥手遣退了随身的怜儿与香香。“林御医,昇王不是每日都在喝血药么?为什么毒性一点不见减退?”
“回禀王后娘娘,昇王喝过血药之后体内的毒性已经得到了抑制,可是一朝一夕,毒性的依附能力非常强,一日一点血药终是不能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林御医的意思是昇王每日喝的血药不够份量是么?”
“回王后娘娘,为了昇王龙体与沧溟国的江山社稷,微臣不敢有所隐瞒,确实如此。”林御医说完已是满面纠结,显然他的心里也有些为难。
“那……”苏紫月本想说些什么,又突然愣住。“覃太傅!”她侧头朝身后唤道,“劳烦你叫人将盛汤药的银罐拿来。”
“娘娘……”覃涯欲待辩说,苏紫月却已经转回了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以示自己的坚决,更不想他在多说些什么。
所有的奴才宫女都被遣退在殿外,覃涯迟疑了一瞬,还是默默的走开了。
当他亲自端着银罐与金刀站在苏紫月的面前时,他的内心还在痛苦的挣扎着,因为他的手一直没有停止过颤抖。
苏紫月的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看着覃涯垂首在她的面前缓缓的单膝跪地,双手将金盘呈过了头顶。
“多谢覃太傅!”苏紫月沉重的说出这句话之后,伸手拿起了盘中的金刀,这一次的血只怕是真的要取尽才够了。挽起袖袍,这一次却只到手腕,曾经这里有个看不见的疤痕,却早已深深的留在了她的心上,现在她又要烙下一道痕迹,只为眼前这个一直都深爱着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