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静无声!蓦地,一阵扑簌声打破了夜原有的宁静,那是一群栖息于树干的冬雀。被一个树下的黑影一惊,顿时吓的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黑色的身影有些跌跌撞撞,不过还是勉强可以支撑身体。
一手紧捂着颤动的胸口,一手扶着墙,慕容枫艰难的往阁楼上走去。立身在雨轩阁门前,他已经开始喘气不匀了。转头一望——她竟然又忘了关前窗!慕容枫竭力一跃身,进到了暖阁之中。
这奋力的一跃,让原本受伤的身体更加的血流不止。
“紫月……”
他在黑暗中慢慢向前挪步……现在的身子真的已经虚弱到了极点。看不见的伤口在暗趟着殷红的血,透过指隙流下,染红了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墨衫上不着痕迹的留下大片湿润。顿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便充斥在了房间内!
呼吸越来越紧,慕容枫虚脱的身子在房间刚掌起烛火的那一刻,便再也无力支撑,缓缓倒向了地面。
蓦然间,摇摇欲坠的身体被另一个柔弱的身体用力撑起。
“慕容枫……”
耳旁是紫月惊愕的呼唤声,与吃力的扶持声。
紫月将他扶上了床榻,那瞬间充斥在鼻息间的浓重血腥味差点让她作呕。
透着烛光,苏紫月看到了慕容枫一直用手捂着左胸上的伤口。顿时惊惧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来不及多问,她便往门外奔去。
“紫月……”慕容枫孱弱的声音在背后蓦然响起,他扭着头看着只穿了一件内衫的苏紫月,吃力的睁着眼睑。“披上狐裘……不要惊动其他人!”
苏紫月奔回了床榻,取下架上的狐裘,焦急的皱眉,望了一眼慕容枫。“我很快就回来,你坚持一会!”
白色身影快速出了房门,直奔向那放置药品的小屋!她心里清楚的知道慕容枫受伤之事绝不能透出半点风声,以免人多嘴杂,泄漏了出去,惹来祸端。
他暗杀过那么多朝臣,今夜……怎么会受了如此重的伤呢?
苏紫月站在床榻前,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手里颤巍巍的拿着剪刀,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
慕容枫一张脸被疼痛折磨的煞白,细密的汗遍布脸颊。看出了紫月的踌躇,他吃力的蠕动着嘴角,发出颤音:“我来教你……先把衣服……剪开!”
苏紫月一定神,狠吸了一口气!坐在他的身边,拿着剪刀将那胸口浸湿的片片血衣剪开,褪去。白皙的皮肤已经被血染成了殷红色,鬼魅妖冶!伤口有寸余宽,却血流不止,应该伤的极深。看着慕容枫痛苦蹙眉的模样,苏紫月不再犹豫,依着他的话快速的清洗伤口,又从一大堆的药瓶中找到了止血伤药,洒在伤口上。从他身体无法遏制的颤动,她便知道这疼有多么的钻心。
拿出纱布,苏紫月小心翼翼的扶起慕容枫,褪去全部残衫,一层一层包裹缠绕伤口,从右肩胛往左胸再固定在腰上……
待她做完这一切,慕容枫已经疲惫的无力支撑意识。看着他平静的躺在锦被中,听着他微弱的呼吸声,苏紫月帮他拭去了嘴角不知何时流下的血迹。
地上沿路留下了一朵朵红色的血花,可怖且诡异!屏风角落,半隐着那面白玉面具,上面溅了点点血渍;白璧已有了微瑕!
翌日
咚咚咚
呃!趴在桌上的人儿,被敲门之声惊醒。一定是碧荷来拾掇屋子了!
苏紫月立刻清醒过来,整理了一下面容,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碧荷端着洗漱木盆,冲苏紫月微微行礼,蓦然,被房间内的气味熏的连打了几个喷嚏。
“苏姑娘,屋子里怎么那么重的麝香味啊?”
苏紫月暗嘘了一口气,好在昨晚故意放置了几个麝香紫炉,熏出的麝香味儿已经盖过了浓重的血腥味儿。
碧荷刚要端着盆进入屋内,却被苏紫月拦了下来。她略显羞赧的脸上露着极不自然的笑,“昨天晚上,二爷留宿在雨轩阁,现在还没起,你不用收拾了。”
碧荷愣愣张着嘴,定格成了0形!一回神来,便露出无比的欣喜之色。金诚所至,金石为开!苏姑娘终于想通了!!
看着碧荷窃喜离去的背影,苏紫月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榻上慕容枫依旧静静的躺着,面色依旧惨白。苏紫月蹙起眉目,暗自握了握袖中的小金刀。
榻前,苏紫月小心翼翼的将碗中苦涩的汤药一勺一勺的喂到慕容枫的嘴里。
他的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将那苦涩的药汁咽下,流入心里却变成了甜!如蜜一般的甜!
“你为什么不问我昨晚…………”
“伤的那么重,多休息少说话。”苏紫月淡漠的出言打断,起身端着碗走出了屏风,立身在桌前。
之前她亲自出去抓药的时候,已经听到了一些蜚语流言!丞相府邸昨夜遇袭,府中人未有伤亡!
只是小小的议论,她便也知道了慕容枫昨夜暗杀的是丞相彭易。之所以失手,恐怕是因为他早就有所防备。只是,究竟是怎样的高手,连慕容枫也能被伤成这样?
照她所想,那刺入胸口的应该是把剑,如果不是偏离了心脏的要害位置,那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慕容枫说过,他是最后一个!可是这次失手就意味着打草惊蛇,丞相府必定防卫更加的森严,行事更加的小心!若真想除了他,恐怕并不容易。
收敛了愁容,苏紫月端着置于桌上的粥走回榻前。
“那药……你怎么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