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十九和琳怡成亲那日跌宕起伏,虽然风光无限可之前也让人担惊受怕,林正青和琳芳成亲当日混乱不堪,齐二和周琅嬛的亲事倒是平平稳稳。
下人不停地来传话,齐二很快叩开了周家大门。
琳怡帮忙将周琅嬛头上的盖头蒙好,安慰了周琅嬛几句去了套间里。门口一阵熙熙攘攘,新郎官进屋了。
齐二穿着大红喜服,显得稍稍有些拘谨,眉宇间是超乎年龄的沉稳。
周家人早就听说了新姑爷举止严谨,今日一见深以为然,小丫鬟窃窃私语的声音也小下来,还是有丫头慌忙中出了错,不小心撞到了矮桌上的一盆兰花。
小丫鬟惊慌中喊了一声,屋子里的婆子忙去遮掩,齐重轩目光一扫,余光看到套间门口大红喜字的垂帘下,一双精致的粉色软缎绣鞋,月白色的兰花澜边裙子,待他再去看,帘子下已经空空荡荡。
不知怎么的本是很普通的一件事,却让他的心豁然揪起,喉咙也跟着痒起来,又是痒又是辛辣难耐,一直以来总有一口气吐也吐不出来,被闷在心里越压越深,在刑部大牢里留下的疤痕开始火烧火燎般的疼痛难忍。
曾经的期盼变成了屈辱、落寞,如同从最高端落下来摔成粉泥。
第一个引得他时时注意的人,以为要携手一生,却没想到与他的功名一起,瞬间被葬送。人前忍辱负重,多少次夜不能寐。仿佛一闭眼睛就能听到狱吏厉声喝问,就算是睡着了。也会梦到没能熬过去严刑拷打,已经俯首认罪,只要醒来就是一身的冷汗。
如同大梦一场,梦醒之后渴望在身边寻到一个人,来告诉他不过是一场噩梦。
只是没有这样的人。
他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了,就算是大喜的日子他也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从前他和那个人不过是一道竹帘的距离,他抬起头就能看到她清丽的笑容,虽然没能和她真正见上一面,身边却时时都是她的影子。她的鲁班锁香包,两个妹妹跟她学来方胜的结法。家里窗台上种着薄荷草,妹妹房里总是放着各种蜜饯子。
三妹妹拉他学下棋总想着要赢她,他开始不愿意教后来提起了兴致,不论妹妹的棋艺怎么提高却总是输给她。他常常想或许他去和她下也不一定就能赢吧!她是姻语秋的弟子,姻语秋的名声在京里、福建都是耳熟能详,相比而言她这个做弟子的太过籍籍无名。她并不追逐名声,将聪颖、伶俐都用来生活。寒窗苦读十几年,哪个不期望身边有个懂得生活的女子。只是又有几个能如意。三妹妹说的对。他们兄妹都拿她无可奈何。
上天真是不公,既然这门亲事不能做成,何必让他知晓她。两家若不是准备结亲常常来往。他也不会满心在意。
齐重轩吃过合婚饼和腰食,喜娘笑道:“前面宴席可以开了。”
周大太太忙领着姑爷入席敬酒,敬过酒之后周琅嬛就要上轿。
齐重轩走出了院子,琳怡才从套间里出来。
周琅嬛坐在炕上,说起丫鬟撞到兰花之事,“刚才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我哪里出了错。”
琳怡也吓了一跳,转身去看,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喜娘笑着走过来,“一会儿炮仗响,二小姐就要上轿了。”
喜娘话音刚落,周琅嬛的二婶笑着迎上琳怡的目光,“康郡王来了,可将我们家老太爷高兴坏了,吩咐前面多摆酒,要不是姑爷要骑马回去,一准儿就要在我们家醉了。”边说边向琳怡行礼。
周十九的海量,琳怡心里是清楚的,要是真的和他喝酒定是还没弄清楚就先倒下。
由此,琳怡不自觉想到周十九在她娘家装醉的事,能让大家都以为他醉了,其实是很不容易的。
……
齐重轩拿着酒杯向国姓爷家的亲友敬酒。
国姓爷十分高兴,笑容也异常爽朗,将姑爷叫来身边。
齐重轩走过去看到了康郡王。康郡王穿着宝蓝色羽缎对襟长褂,衣襟儿翻开露出里面月白缎衬里。
国姓爷说话间,齐重轩上前行礼,康郡王笑着让他起身,伸手之间,齐重轩看到康郡王长褂上手绣的斓边,袖口上是石青色丝编顶珠钮绊,多么巧的手才能编出这般精致的钮绊。
国姓爷笑着看齐重轩,“一定要敬康郡王一杯。”
齐重轩遵从着请了酒,身上弯下去的瞬间,国姓爷满意地捋了捋胡子。
国姓爷有和康郡王交好的意思,不然不可能让他单独敬酒。
姑爷敬过酒,国姓爷家门口开始放爆竹。
喜娘和全人将周琅嬛搀扶上轿。
礼乐声响起,周琅嬛的轿子稳稳地抬起来,迎亲的队伍开始慢慢前行。
周大太太看着女儿的轿子越来越远,好不容易才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周二太太劝说了嫂子几句,就来招呼琳怡,“郡王妃跟着忙了一早晨,快歇一歇,咱们女眷的宴席也要开了,郡王妃说什么也要赏脸才是。”
周大太太也笑着道:“康郡王也来了,郡王妃自然不能走了。”说话间想起陈氏第一次来府里向她们说起陈允远的处境,转眼之间陈氏已经贵为郡王妃,老太爷还明着嘱咐她,千万不要怠慢了康郡王妃。
琳怡被周家人迎进花厅,大家说笑着吃了宴席,琳怡刚觉得有些疲累,就有下人来道:“大老爷让准备车马。”
客人们都要陆续走了。
周大太太将琳怡送上马车,琳怡坐好,外面传来周十九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