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素素偎在蒋超的怀里,心中感到十分快意,却也忽略了蒋超奇异的目光。她问:“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府?”
“回府?”蒋超抱歉道:“妹妹,你不能回府了。”
“什么?”蒋素素还未明白过来,便觉得自己胸口一凉,她低头一看,胸口处已然刺进了一方雪白的剑尖。另一端的剑柄正握在蒋超手里,蒋超将剑往后一抽,蒋素素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甚至没能问出一句为什么,只是瞪大眼睛满汉不甘的看着蒋超,蒋素素死也没想到,千方百计等来的救兵,最后却死在了自己的亲哥哥手里。
“对不起,素素,”蒋超别开眼,不敢看蒋素素的尸体:“我不能让你挡了我的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况且,这也是让你早早解脱。”他叹息一声:“别害怕,母亲很快会下来陪你,你不会觉得孤单。至于我答应你的事情,为你报的仇,我一个都不会落下。”
……
夜里,离京城几百里的庄子里,一件破落漆黑的房屋中,一个身影静静的坐着。油灯里早已干涸不已,显然许久没有人来这里为油灯添过灯油了。屋里弥漫着一股垂死的腐烂气味。
女人已经十分苍老,两鬓生出的白发被油污和污垢黏在一起,乱糟糟的蓬在脑后。身上也似乎是许久未曾洁净过,浑身上下好似结了一层盔甲,只有一双大眼睛还隐约能见其从前的风华,但也只是从前。
夏研不知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日子日复一日的过,没有人与她说话,每日幽居在这个地方,没有新鲜的果蔬,只有发馊的饭菜和肮脏的被子,潮湿的屋顶。她时而疯癫,时而清醒,疯癫的时候居多,眼下却是清醒。今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中有些莫名不安。一种莫名的郁燥堵在心头,仿佛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她徒劳的伸出沾满黑泥指甲的手,在地上划了划。
却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
夏研猝然抬头,便看着一人手里持着火折子走了进来,轻轻将门掩上。她许久不曾见过亮光,一时间被这亮光刺得有些晃眼,看不清面前人的模样。
那人将火折子放到一边,坐了下来,亮光慢慢沉淀,夏研也开始适应了这暂时的光明。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母亲。”
夏研一震,双眼登时流下泪来。她在这地方日复一日的过着,被人欺凌毒打,好似被所有人遗忘了一般。不曾想自己的儿子如今就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眼前。她张了张嘴,嗓子却因为许久没说话而发出一种干涩的声音。
蒋超见到夏研这般模样,似乎也是极为震动,紧接着,目光中露出一丝怒色:“他们竟然如此待你!”
夏研之前还对蒋超迟迟不来看她,陈芳嘴里那位贵人迟早又要杀她灭口的话而对蒋超心生芥蒂。如今看蒋超这般模样,却是一点火气也没有了。她想,蒋超毕竟是她的儿子,总归还是向着她的。都是这些刁奴自作主张。蒋超毕竟还是认他这个亲娘的。
可夏研却没有想过,若是真的在意亲娘,怎么会这么长的时间也不曾过问一句。便是蒋超平日里再忙,打发个小厮过来瞧瞧情况也是好的。正如当初蒋阮被送到庄子上受人欺凌一般,这些人也正是看蒋超对夏研并不怎么上心的态度才敢如此胡作非为。蒋超还没有那么蠢,自然知道夏研被送到庄子上很可能被人欺负,可他却无动于衷,这个人内心的自私已经到了极点。夏研虽然狠毒,却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蒋超两兄妹铺路,可惜这两兄妹都一样自顾自己,并没有将这个亲娘放在心上。
蒋超看了一眼夏研,突然道:“母亲,妹妹死了。”
夏研一愣,震惊的看着蒋超。
蒋超却继续道:“她中了别人的计,惹怒了父亲,父亲要送她去庵里做姑子,她不肯,趁着夜里逃了出来被抓到山匪窝,被人侮辱自尽而死。”
他一字一句说的平静,却字字句句都在夏研心里戳刀。夏研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惨叫,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只有两行眼泪不停的掉下来。
“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她艰难的问。
“我保护她?”蒋超冷笑一声:“我如何保护她?母亲身为我和妹妹的娘,不应该保护我们么?你知道妹妹是怎么中了别人的计么?妹妹想要勾引锦英王自甘为妾!母亲可知道妹妹堂堂嫡女为何要自甘为妾么?因为母亲的名声坏了,到现在还没有人向妹妹提亲!蒋阮那个贱人已经得了太后赐婚给锦英王。而妹妹却要因为母亲德行的败坏而无人问津,妹妹如今的死都是母亲一手造成的!”
夏研浑身巨震,不可置信的看着蒋超。当初那件事情她分明就是被人算计了,纵使别人怀疑她的德行,蒋超是她的亲生儿子,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却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名声被毁,蒋超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这件事时时成为别人中伤他的把柄。今日蒋超指责蒋素素因为她而死,其实是在发泄自己的怨恨!他怨夏研!
“不……不是我…。”夏研道。
蒋超摇头:“这都不重要,母亲,只是我答应过妹妹,要给她报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