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忙道:“爹,地咱可不能卖,另外想办法,实在不行,咱先找亲戚凑凑,磨坊整天忙活呢,回钱快。”
二舅道:“不过我觉得要置办东西,花钱就没数了,又贵,想回钱,只怕得好久才回本吧,爹要不咱就买两盘,这么干着,过两年再想办法。”
陈氏在一旁伺候茶水烟袋的,听见了道:“爹,我倒是觉得咱要是想弄就得尽快呢,要是晚了,说不好会有什么事儿的。”
总有那些看人眼红了,见了也要学起来,就算他们学了去也做不过老柳家,也发不了家,可总归是给老柳家添堵,也抢了生意去。
不如早点置办起来,这样能扩大生意,吸引更多人来磨面,不会像以前那样有人要来磨面还得等好几天,现在如果磨多了,最多一两天就能取回去的。如果有办红白喜事,急着用面的,也不会耽误。
最可喜的是现在磨出来的面更细,做饽饽的二遍面就更加白,好看,这是碾子达不到的程度。
有乡亲们口口相传,赶着来磨面的人肯定多,这样一来生意就更多,要是不多备几盘磨,到时候轮转不开,就容易耽误事儿。
二舅看了她一眼,“嫂子,咱家这不是钱不够嘛。”
陈氏想了想,犹豫了一下,道:“要不这样?我那里还有几件首饰,拿去当了先应应急。”
大舅立刻道:“快拉倒吧,就算少买点,我们也不用你们娘们那嫁妆。”
一般只要是还吃得起饭的人家,媳妇的嫁妆都归她自己管,要怎么花她自己也随意,婆家是不会拿去花掉的,如果花了,就会被人说苛待媳妇,养不起媳妇靠媳妇的嫁妆钱过日子。
大舅才不想被人戳脊梁骨呢。
其实穷苦人家也没那么多讲究,家里都吃不饱,儿子们不分家,都跟着老人过,各房不许有私房钱,嫁妆也没啥好东西,基本能补贴家用的也多要拿出来的。比如说老秦家,柳氏那点嫁妆早被张氏把了去了。
可老柳家还没到那个份儿上,所以大舅不肯,姥爷和二舅也不肯。
这时候李氏进来,道:“我这里有点首饰,拿我的去。”
陈氏赶紧道:“娘,怎么能用你的呢。”俩儿子也都不同意。
姚氏推完磨过来找二舅,顺便听听消息,见他们如此说,便笑道:“有什么不行的?这家难道就不是我们女人的?我看既然娘和大嫂乐意,我自然也不藏着,我也有两件,咱都拿出来,一起置办吧。”
男人还要拒绝,老柳头突然道:“中,就这样吧,等赚了钱再给你们添新的。”
姚氏乐道:“那敢情好,还赚了呢。”
说定了,李氏就让儿子媳妇们都去睡觉,她把老柳头拉去睡房,将那些银子拿出来,道:“秀瑶说了,让你把这个拿去用。”
秀瑶吧嗒着眼睛,点头说是,老柳头笑起来,“瞎说什么呢,这钱能用?”
李氏之前跟他稍微透露过一点的,他也知道,不肯用这钱,说是留着给女儿分家之后用。
秀瑶急道:“姥爷,我娘说了,你们用,算我们入份子行不?”再说了,姥爷家把钱用了,到时候秦家真分了家,难道会瞅着不管?
入份子?乡野间要是干点什么,一家人经常凑不齐钱,经常都是几户人家一起的,每年的闹春牛、过年时候踩高跷的,都是要凑份子的。
老柳头略一思考,笑道:“中!”
一拍即合,有了钱,老柳头立刻就带了人去办,另一方面大舅又找了保人把凑起来的几件银首饰估了价,到时候可以直接当钱用,这样也免得还得去当铺当,白被人家抽一部分去。
乡村间一般都是这样,遇到问题了都是自己协商,能够避免被官府或者商人中间抽成或者拿好处的就避免,只请个大家都信得过的保人就是了,这样既方便又省钱,而且碍于乡邻的情面,除非是很大的矛盾很少有撕破脸的。
很快老柳头一家就把六盘中用的都买了,到时候改装水磨也要用,不浪费。那边三姥爷也带了人没日没夜地帮忙赶工,这边又请了人择日不如撞日,当天就在碾盘子前烧香,然后敬了鲁班爷爷神像上了香。
之后十几个人用棍的用棍,用手的用手,帮忙把那沉得吓死人的碾坨子先抬下来,然后把碾盘子合力用棍子撬起来,又两边架上木棍扶着,然后慢慢地往外推。
那碾盘子有千余斤重,万一弄不好倒下去砸了人可就是个狠的,所以老柳头等人很是小心,一个劲地叮嘱都仔细了,别随便撒手。
十几个人小心翼翼地,大舅喊着号子,“一二三走!一二三走!歇一歇,一二三走!停,有个小坑,一二三走!停!到门口了,小心铺石。”
大家合力,终于把那碾盘子推了过去,那里已经选好的位置,碾台也垒好了。又合力把碾盘抬上去,坐在碾台上。剩下的碾砣子小,虽然也沉,却好搬动,几个人用棍子和绳子拉着轴咕噜咕噜地震得地都直颤悠。
推过去,又将碾砣子放上去,然后都安置好了,又挂了鲁班爷爷神像,上香上供,老柳头带人都磕了头这才算是完事。
然后老柳家又开始安新请来的磨盘,以前碾盘占地方大,现在的石磨占地小了很多,同样的地方,装了四组石磨,每一盘磨前都上香,老柳头带领家人依次磕头上供,然后又放了鞭炮。
剩下的石磨就暂时先放在了南墙根等扩建磨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