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绣工十分精湛,只是可能初学者,有些生涩。而那手法,却让他十分震惊。
那分明是千姨的绝学,千丝万缕。
玉无垠怎么会贴身藏着那样一块丝绢?他不曾怀疑玉无垠是千姨的儿子,因为年龄不符合。而且看那绣工,定然是个女子绣的。
是谁?
跟千姨又有什么关系?
最让他惊异的是,玉无垠十分珍惜那块手帕,那么好洁成癖的一个人,却宁愿将自己的衣袖沾染鲜血也不愿用那手帕擦干嘴角的血迹。
这更让他好奇了。
也是那个时候他开始调查,玉晶宫的人的确十分有能耐,他查了几年才有了些眉目,但他不能贸然去南陵。千姨费尽心机的隐瞒远去南陵,甚至嫁人生女都不愿被父皇母后知道,定然是有苦衷的,所以他不能暴露了千姨的身份而给千姨带来杀身之祸。于是他便借着那年明若玦寿辰之日来到南陵,然后…他遇见她。
云墨眯了眯眼,眼神里光泽深邃而复杂。
十二年前那个夜晚,当他赶去慕容府的时候,其实最初玉无垠并没有对他动杀心。虽然两人在那之前只有一面之缘,也可以算是不打不相识,彼此都有高手之间的心心相惜之感。
令玉无垠震怒的,是那块血玉。
他从她身上骗走的那块玉佩。
那年他就是通过那血玉感受到她有危险,才急急赶回去的。
“子归?”
久久没听到他说话,凤君华不由得疑惑出声。
“你怎么了?”
他从遥远的记忆里回到现实,笑了笑。
“没事。”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眸光微闪,然后将她平放在床上。
“好好休息,放心,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事的。”
“嗯。”
她也不再多问什么,在他转身的时候她又拉住他,很小声的说:“你别担心,我会让爹答应让我嫁给你的。”
“好。”
他没有转身,只声音低沉,透着黑夜里的几分沉静而寂寞。随即他离开,听见她说。
“把等灭了吧。”
他顿了顿,嗯了声,飘身离开,门关上,灯也灭了。
凤君华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神情几分茫然和空洞。火儿在她怀里拱了又拱,觉得还不够,又伸出舌头去舔她的脸。
她被它舔得麻痒,将它扯下来。
“别闹。”
火儿十分委屈,那天她浑身鲜血,吓得它险些丢了魂儿。偏偏那个该死的明月轩把它弄晕了,不然它非得咬死他不可。不过好在云墨将她唤醒了,不然…
它有些后怕的向她怀里靠了靠,心里在说。
“主人,以后别那么吓人了,好可怕…”
凤君华心中一暖,摸了摸它的头。
“我也没想到啊。”她苦笑,原本她还担心自己会死于梦相思,没想到居然在那时候渡情劫,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火儿,我们什么时候到香城的?”
“昨天。”
凤君华眯了眯眼,如今呆在南陵很危险,这个时候应该抓紧时间赶路才是,为什么要在香城停下来?如果是因为担心她的身体的话,那大可不必。她虽然虚弱,还不至于承受不住马车风波。云墨应该明白,不然也不会连连赶了六天的路都没停下来。
想着想着她便觉得有些累了,疲倦开始袭来,她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些事儿还是明天再问吧。
……
云墨从她屋子里出来以后并没有离开,沐轻寒正负手等在外面,听到声音,他也不转身。
“绯儿醒过来了?”
“嗯。”
云墨走过去,“她身体还有些虚弱,大概要休息几天才能恢复。”
“有你这个神医在,我很放心。”沐轻寒笑得温文尔雅,然后又想到了什么,低低一叹。
“我刚收到消息,西秦出了点乱子,父皇急召我回去,恐怕我要提前离开一步了。”
云墨并不意外。
“你打算不声不响的走?不跟她告别吗?”
沐轻寒摇头,“她至今不肯面对我,想来心里还是有愧于心,况且她如今又受此大劫,我怕情绪太过激越会对她身体不好。”
他抬头望月,神情幽静而温柔。
“再说,由来离别伤人,我不想看到她流泪。”
云墨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沐轻寒又笑了笑,“有你在他身边照顾她,我很放心。”
云墨眼睫垂下,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夜色越发深沉,庭前的木槿花在月色下绚烂而迷人,而于这样的夜晚里,又显得宁静而孤独。
脚步声远远离去,云墨却仍旧站在原地。不多时,又有人慢慢走了过来,是慕容于文。
他知道,却没有回头。
慕容于文走过来,看见他,也不觉得意外。
“云太子。”
“前辈是来看青鸾的吗?她现在应该已经睡下了。”
慕容于文摇摇头,“不,我是来找你的。”
云墨总算回头看着他,眼神深黑如夜。
“哦?”
慕容于文也不拐弯抹角,“云太子,老夫想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前辈是想劝我离开青鸾吗?”云墨神情淡漠,“如果是的话,那么很抱歉,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