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这一切的一切却如同一个天大的笑话,比这世间最锋利的刀最霸道的毒药最诛心的语言都沉重而狠辣的撕裂着他的心。
他以为为了她,他早已痛得麻木而不记得那样的滋味。然而此时此刻,才知晓曾经那般的痛太过肤浅廉价,远不如此刻的肝肠寸断撕心裂肺来得刻骨铭心。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从一开始便已。即便乾坤颠倒即便天崩地裂即便世界坍塌即便我能跨越山河跨过时空,却跨不过…你与我之间道德lún_lǐ的鸿沟。
浪漫主义的诗人情圣以及多愁善感的作家们总是以最美的诗句和语言诉说着神圣的爱情可以跨越一切距离,哪怕生死。
然而他此刻才真正懂得。生与死的距离算什么?时空的距离算什么?一切都比不过…这森凉而颠倒轮回的命运人生。
他站在船舱口,身影萧条而落寞,面色比雪山上的雪还要白还要冰澈入骨,恍如那一寸寸浸没血液的蚀骨之痛。
天机子面有不忍,想着如果那日在雪山就告诉他真相,他会不会更痛?
不!
他在心底打消了这个想法。彼时凤君华正和云墨新婚燕尔,颜诺已然受此真气错乱险些经脉逆转,若再告诉他他们是姑侄,他定然更加痛不欲生。
他闭了闭眼,面色怅然而悲悯。
隔代的恩怨,为何要祸及后辈?
这到底是命运太过森凉还是人性的贪婪驱使?
他回头看着颜诺,却悠然双眸一凛。只见那少年站在船舱口,面色惨白容色似雪,一只手按在心口的位置,唇角鲜血溢出,沾染了青色衣袍,寸寸泣血如桃花。他没有惊痛猛然呕血,而只是任那血丝不断蔓延,仿佛要将浑身血液流干。
就如同那一日,明光正殿,她回眸笑意嫣然,唇边笑意如泣血凤凰,然后血色染满了天地…
他凄凉的笑了,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踉跄的连退好几步。
凤君华猛然站了起来,他却已经转身,狼狈的离去,外面传来激荡的水声。显然是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真气身形有些不稳以至于踩在水上摇摇欲坠激起水花四溅。
她怔怔的站着,看见他上岸后就猛然吐出一大口血,背影萧条脆弱仿佛已经生无可恋。身后有暗卫靠近,接住了他支撑不住晕倒的身体。焦急的呼喊仿佛被空气传递到她耳边,像浓浓雾霭,包裹着她的心。
不是痛,只觉得沉重而哀凉。
身边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天机子知晓这个秘密对于颜诺和凤君华来说都是不小的冲击。他这个女人,表面看着冷血无情,骨子里却还是心善仁慈。再怎么说颜诺对她那般情深意重甚至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颜真义,还因此落得一身伤病。
旁人不知晓,他却十分了解颜家四大池。纵然能从里面安然逃离,这一辈子身体都会留下病痛,无休无止。
历来颜家掌权人心狠手辣亦或者亦正亦邪,难得颜诺却是个光明磊落的坦荡君子。这孩子已经为了他的女儿承受了非人的折磨和苦痛,如今又要面对如泰山般的lún_lǐ道德指责束缚,只怕此劫难渡啊。
云墨虽然早猜到莫千影出自颜家,但还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是颜真儒的妹妹。此时此刻,大抵只有他最能明白颜诺的心情了。因为他也曾被道德lún_lǐ的枷锁桎梏,他也曾在那般矛盾挣扎中生不如死。
谁都没有说话,空气里泛着静谧而悲伤的因子,好半晌凤君华才怔怔坐了下来,喃喃低语道:“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天机子长叹一声,嘴角流泻一抹苦涩。
“这件事他迟早都会知道的,与其让颜真义告诉他逼迫他,不如先给他一个缓冲接受的时间,不然到时候,他更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他顿了顿,声音有些沉。
“颜家人…比你想象的更冷血以至于变态。他一再的违背颜真义违背颜家祖训,你以为他回到颜家还能安然无恙?颜真义会想方设法的刺激他,而最能打击他的,莫过于你和他的血亲关系。到时候,他承受的便是身心折磨。”他半阖着眸子,摇头道:“好歹和你娘系出同宗,又曾与你有恩,我怎能看他步入水火之中?他此番惊痛回到颜家,定然会询问颜真义事实真相。颜真义知晓他因此备受打击,便不会再惩处于他。所以我才引他到此,告诉他真相。”
凤君华眼神黯然,咬了咬唇,又道:“娘当初之所以遮掩我的容貌,不止是因为您,还因为怕我被颜家发现,是吗?”
天机子点点头。
“你娘长得像你祖父。”天机子慢慢道:“颜家和皇族一样,历代皆出美人,无论男女,尤其你祖父为之最。”他眼神里慢慢浮现了遥远的回忆,“当年你祖父和我恩师元胤真人齐名,以绝代之姿名动天下。当时天下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颜之皎者,海棠不及一分色。胤之茂者,朝霞明日皆萤火。’说的便是你祖父和我恩师。”他看着凤君华,记忆中那张熟悉刻骨的容颜渐渐与之重叠,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痛悔凄惶。
“而你娘那一代的颜家子孙,都承袭了你祖父的容貌,尤其你娘,几乎和你祖父长得一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