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字还未落下,她忽然伸手一抛,怀中婴孩儿立即飞向云墨。
“别接。”
天机子轻喝一声要去拉住云墨,洛水兮却已经如幻影般飘到他面前,与此同时花轿里折射出一缕淡淡白雾,将那婴儿环绕。不过须臾,那孩子的容颜立即改变,且已经毫无声息。
街上的百姓还未从这陡然的变故回过神来,便看见那孩子脸色迅速变黑,然后开始冒着黑气,像雾一般笼罩着云墨的脸。
“云墨!”
凤君华声音焦急而微怒,想要冲出来,却发现这轿子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布下结界,她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打开。
变故只在一瞬间,百姓都惊吓住了,回过神来以后就开始四处逃窜,惊叫四起。
云墨淡定站在原地,那孩子在他手中已经彻底变为一团黑雾,并且散发着一种十分刺鼻的味道。属于腐朽的,阴森的,地狱之气。
他手心酝酿出光芒万丈,将那黑色的一团彻底笼罩,只见封闭的圆球内,那原本死了的婴孩儿破出灵魂,腐烂的ròu_tǐ也不断散发出黑色的烟雾,再慢慢幻化一团团黑云,像幽灵一样睁着碧绿色的眼睛,阴森骇人。
这是阴灵。
集世间所有怨灵阴邪之物,再用以死后不久的婴儿尸体作为媒介,一旦被打碎,那些冤魂便化为黑色的毒气开始飘散,即便是绝世高手,也会受其毒害,轻则武功全失四肢瘫痪,重则性命不保。是以刚才天机子才阻止云墨去接那孩子,想来是早就看透。可如果他不接,洛水兮一样会将这婴儿打碎,到时候全帝都的百姓都会被侵蚀,而且还会流传,感染,所有人都会死。
洛水兮的目的很简单,要么云墨死,要么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全帝都百姓死。
这些冤魂全是从惊魂书和尸骨图里面取出来的,唯一克制之法,便是奔丧超度。然而今日乃喜庆之日,婚礼岂能变为丧礼?
所以这是洛水兮的计中计。
即便云墨有所准备不会实在阴灵之下,也能保那些百姓不死,但他也无法破解这些阴灵,只得暂时封印。而这些阴灵不灭,便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发。云墨可以拿自己的命赌,却不能拿东越所有百姓的命来赌。他若想一劳永逸,今日这婚礼就得变成葬礼。大喜之日变为大丧,无论哪个时代,都是天大的忌讳。一旦他那样做了,这辈子都别想和凤君华大婚。
这是洛水兮出关的第一步,她说过,她要在云墨心底种下一根刺,一根永远也无法拔出的刺。
死算什么?
她要的是他生不如死,她要他尝一尝她曾经承受的那些焚心裂骨之痛。
洛水兮一边和天机子过招,一边轻轻而笑,眼神里流光荡漾自信满满。
天机子突然叹息一声,“即便你报了仇,又能如何?”
洛水兮竟然呆了一呆,下一瞬周围气息一冷,她被困住。眸光顿时一冷,“堂堂世外高人,竟也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也不怕贻笑大方。”
天机子身形闪动早已经掠了出去,眼神淡淡而清雅。
“你怨气太重,早晚会自受其报魂灵不保,永堕无间地狱。”
“那又如何?”
她运行着梵天神功与自身元力,眼神冷如冰雪。
“你们不是倡导什么世间公理么?你们不是口口声声为天下苍生仁义道德吗?难道我就不是天下苍生中的一员?我本无辜,不过就是因为怀璧其罪才落得险些魂飞魄散的下场,这对我就公平?苍天无眼,我便徒手覆乾坤又如何?我一己之力无法颠倒轮回,却还是得以魂灵重生,这就证明我做的是对的。前世债,今生还,公平得很。”
她浑身骤然爆发出强大金光,周身禁制被挣脱,刹那间她呻吟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已幻化成了无数身形,从各个角度攻击天机子。
天机子眸色微动,依旧面色不变,高手过招,旁人根本无法插手,只看得见一绿一白两道身影虚虚实实的交错,周围事物竟然没有被毁坏一丝一毫。
“报了仇你就开心?”
洛水兮冷笑,语气幽幽又显寂寞苍凉。
“玉晶宫圣女,一生为宫主而活,无论开心也好仇恨也罢,也独属于宫主一人。我今生挟恨而来,便是要报仇。凡人所有的七情六欲,我都不需要。”
她不需要感情,她只知道她要报仇。
“你会后悔的。”
天机子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洛水兮嘴角勾起淡淡讥诮,“别给我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我肉身已毁灵魂重生,早已跳出虚界之外,便是你这等观天命之人也无法窥测我的命格。只因我命由我不由天,早在我重生那一日开始,我的命数便已修改。你今日诸般种种,不过是为了你的女儿而已。你说我执着是为何,那么你自己呢?你看透世人命数,却枉断自己姻缘,落得个终生孤寡的下场。五十步笑百步,何必惺惺作态?”
虚无的罡气相撞碎裂,两人皆后退几步。
洛水兮神色清冷目光碎炼,天机子眼神悠远却似乎终于掺杂了红尘之气,变得复杂起来。
凤君华在花轿内,听见外面的打斗声,心中焦急,奈何云墨和她爹联手下的结界,她根本无法打破,只得干着急。
云墨依旧笼罩着那婴儿幻化的阴灵之物,神色自若。
洛水兮遥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