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唇不语,目光深如幽潭。
凤君华靠在他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腰,轻轻道:“应该说,你娶了我才不安宁,我又何来的委屈?”她闭了闭眼,柔声道:“无论世事如何变幻,只要咱们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云墨紧紧抱着她,长叹一声。
“这是真正的天下之战,不再如这两年那般小打小闹。从现在开始,战火会延续到四国统一。我想说的是,或许以后我们还会不得已分离。”
“那又如何?”
凤君华抬头看着他,眸子晶亮。
“只要我们都在这个世界,我们都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短暂的分别算得了什么?总比从前你我相隔两个时空要好得多,不是吗?”
云墨笑笑,“你倒是乐观。”
凤君华没反驳,她一直知道他心里的惶惑和害怕。十五年前她的失踪终究给他留下了阴影,再这样烽烟战火的年代,他们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他害怕有意外,就像十多年前那样。他能翻覆得了这人间风云,算计得了乾坤昭昭,却还是有可能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得措手不及。
因为在乎,才会变得患得患失。
云墨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底深处有着不易察觉的隐忧。
他怎能告诉她,他的担忧和害怕以及恐慌?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
……
半个月后,凰静睿派兵十万,攻打玉伦关。与此同时颜家出动两万颜家军,以及明月殇的三万私兵,从后方拦截。凤君华领着离恨宫两万私兵严阵以待,两军实力悬殊,眼看离恨宫的人就要败下阵来,凤君华正准备出动离恨宫死士和八宗三十六阁的人。忽然周围涌现出大批的铠甲精兵,将明月殇的黑骑重重包围。
凤君华目光诧异,而后了然一笑。明月殇可以训练私兵,为什么云墨不可以?
她看着对方不远处的颜诺,自龙城以后,她也有大半年没见过他了,此时再见,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五万对五万,人数相当,实力相当,那是绝对不压抑千军万马对战的气势和血腥。
她站在山峰上,看着底下那些人一个个的倒下,鲜血将地上的雪花融化成水…直到最后一人倒下。
全军覆没。
她心头微微沉重,十数年辛苦训练的私兵,就在近日,一夕毁灭。
颜家有五万兵马,此刻才损亡了两万而已,还有三万…
忽然风声呼啸而过,她抬头看去,只见颜诺飞身离开。她想了想,足尖一点,追了上去。
玉佛山山脚,颜诺停了下来,负手而立背对着她,一身青衣飘飞如远山上碧绿葳蕤,身姿又似沧海壁崖上挺立的松竹,俊秀而挺拔。
“我以为你不会来。”
好半晌他才轻轻开口,余音很快消失在周围风雪中。
凤君华抿了抿唇,站在一棵被积雪覆盖的松树旁,遥遥看着他。
“为何把我引来这里?”
颜诺手指接过一片雪花,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山顶,嘴角浅浅几分笑意。
“君儿,今年,可否陪我过一个年?”他缓缓回头,目光里有一种深沉静寂的黑,隐约透着一抹决然。
凤君华眸光震动,随即意识到什么,刹那后退,然而已经来不及。周围雪松刹那变幻,如浮光掠影刹那而过,这一方天地顿时黑暗如同化不开得墨。而周围积雪正在慢慢融化,雪松新绿,万物丛生。
她眸光一历,“颜诺!”
他轻轻的笑了,眼神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和微微不舍。
“这一生,只此一次。”
……
玉伦关烽火满天,刀剑厮杀声不绝于耳,像是要震破这一方天地。
云墨静静站立,眼神里满是漠然和无谓。
“殿下。”
暗卫急急落下,“太子妃被困玉佛山山脚。”
云墨眯了眯眼,神情没多大起伏。
“再探。”
“是。”
易水云走上来,犹豫一会儿,道:“殿下,颜家分支一脉虽然举族倾覆,但玉佛山内机关重重,三小姐此去恐有危险。”
云墨依旧波澜不惊,好半晌才喃喃自语道:“玉佛山…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易水云一怔,“殿下?”
云墨却已经转身离去,“鸣金收兵。”
短时间内她不会回来了,至少在开年之前,她不会回来。
他背影逐渐消失在大雪后,地上脚印深深浅浅,又很快被雪覆盖,再不见丝毫痕迹。
易水云怔怔的站着,高手别说于雪地里行走不会留下丝毫痕迹,即便是踏水而过也不点半分涟漪。
他却…
……
十二月二十二,下了一个多月的雪终于停了,玉伦关的战事也消停了下来。
云墨静静站在窗前,似凝结的雕像,不动如山。
今日,是他的生辰,她却不在他身边。
此时此刻,她在玉佛山山脚,四周笼罩着黑暗,有人从黑暗里走出来,一霎那他浑身似环绕着金光,将他的容颜映照得十分清晰。
凤君华站在原地,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她已经被困在这里七天七夜。
这个世上机关阵法最多的不是皇宫不是密道,而是玉佛山,她一直都知道。上古阵法都有克星,然而玉佛山的机关阵法之多数不胜数,破了一个还有一个,似乎永远也毁不灭。水不湮,火不焚,便是炸药也无处埋。别说她一人,若非浸淫此道且对这里十分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