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眼神深了几分,抿唇不语,嘴角却含着森森冷意。
“莺莺。”明月澈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力气全都汇聚到一起,仿佛在交代最后的遗言般,语气奇迹般的清晰而流畅。“你听我说,这是他们
的计。先抓了你的孩子,然后让你姐姐得到消息回来救你,故意放消息给我。否则…否则如今边防严查,我怎么能那么轻易的跨域金凰来到
东越?皇兄是故意放我来救你的。我死了,你姐姐能救我却不能救,否则她可能就会死。莺莺,你别怪她。往生之力虽然霸道,但是反噬同样
猛烈。她已经连续使用两次,若再救我,必定真气耗竭迅速衰老甚至丧命。”
他深吸一口气,紧紧抓着凤含莺的手,急切道:“这是他们的一箭三雕之计,如果你姐姐他们没能及时赶回来救你,你的孩子就会成为他们手
中的人质,云裔不会让出龙城,你们夫妻便会反目成仇,此其一。第二,就算你的孩子得救,你也会被云依打伤。你姐姐若是不救,你就得死
,云裔会恨她。若救了你,她会死。第三,故意让我到东越,算准了我会以命救你,同样的道理,让你们姐妹反目。你…”
他死死的抓着凤含莺的手,力道大得根本不像一个即将濒临死亡之人。
“你…你千万不要中计,答应我,不要…”
他眼前渐渐开始模糊,声音也慢慢弱了下去。
凤含莺心中咯噔一声,忙流着泪点头。
“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小澈澈,你别死,不要死…”
见她终于答应,明月澈总算放心的笑了。抓着她的手指也似乎没有了力气,“其实…就算他们救我,也没用…”
说到最后,他眼睛渐渐闭上。
手,重重垂落。
时间静止,风声消停。
凤含莺呆住了,眼泪怔怔落下。
半晌,她收紧双臂,将头埋入他颈侧,肩膀不停的抖动。嘤嘤的啜泣声由小变大,最后她终是忍不住,痛哭出声。
凤君华别过眼去,看见颜如玉冷着一张脸,眼神里满是愤怒和阴谋被破坏的恼恨。
她眸光冷如冰雪,走上去。
“为了设这个局,牺牲颜家最后一支暗卫,你可真是下了本钱。”
颜如玉冷冷看着她,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别这么看着我。”
凤君华扬眉,嘴角勾起淡淡轻蔑。
“我真是可怜你,为人做了嫁衣还沾沾自喜。”
颜如玉紧绷着脸,不说话。
“颜家的强大已经足以威胁到皇权,你以为南陵皇室就没有一点警觉心?再这么壮大下去,颜家只怕就要与皇室平起平坐了。明若玦那般自私
自利为权利不择手段的人,如何能不防着颜家?要不然你以为颜诺三番四次违背颜真义的命令反叛颜家为何南陵皇室都始终没有插手?”
颜如玉脸色微变,厉声叱喝。
“你休要胡言乱语挑拨离间,你以为我会上当?”
凤君华怜悯的看着她,“亏你自负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难道你不明白一个道理?帝王枕踏,岂容他人安寝?颜家统御了整个江湖,搁在那
个朝代都是作为君王的心腹大患,也就只有你们这群自负祖先功德以及这么多年和南陵相互扶持的恩情为把柄,才看不清这么浅显的道理,亏
得你到现在还为南陵卖命,真是愚蠢。”
颜如玉骤然失色,身体开始颤抖。情感上她拒绝相信凤君华的话,但理智上她却又不得不思考,最后很悲哀的发现其实凤君华说得不无道理。
当初云墨和凤君华上玉佛山捣乱,明月殇明明知道,就算彼时他在雪山分身乏术,但不可能事后只字不提。
祖父被抓,南陵也没有因此为他们报仇,即便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没有。
也就是说,其实南陵早就已经不信任他们。更或者是,他们早就视颜家为眼中钉肉中刺。
颜家百年来为南陵皇室训练暗卫,功大于天,颜家子孙比之南陵皇族里那些庶出的公主皇子还要高贵。于皇族而言,他们岂能容忍?更何况这
一代还出了一个阴险卑鄙的皇帝和一个看似温和实则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太子?
呵呵,终究是他们太过自负了,以为靠着先祖和南陵太祖皇帝的交情以及这么多年以来对南陵皇族的恩情便能和皇族平起平坐,永远掌控江湖
势力。
实际上,他们放任颜家为人算计,不过就是看着颜家毁灭,也好免除心腹大患。
若是这一代没有颜诺还好,或许颜家还能留存个几年,最起码在天下一统前颜家还不会倾覆。
偏偏这一代出了个背叛家族的颜诺,处心积虑的要倾覆自己的家族。南陵皇族从颜家这里得不到任何好处,自然任其自生自灭。
身在皇权中心之人,理当有此算计。
好,好得很。
她笑着,眼神里却流露出一种十分苍凉和疲惫的情绪。
颜家世代效忠南陵,即便有托大自傲的,却也没有逆主反叛的心思。
终究是,颜家气数尽了。
她向来不爱这些皇权政治斗争,插足这一切,不过就是为报仇而已。
那一年,明光大殿宾客满座,白衣男子踏云而来,满身清华如霜。周围满目玲琅玉翠宝盖华顶,都齐齐失色。然而在转角之后,她却听闻他嘴
角鲜血肆意流淌,终究湮灭在那红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