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长大了,总要有自己的路要走,她不该抓着不放。
几天后,云凌便只身离开了皇宫。
云绯站在凤君华身边,看着他慢慢消失在宫门口的背影,多少还是不舍的。
“母后,为什么让凌儿出宫啊?”
凤君华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温和道:“他是未来的一国之君,肩上担负的责任不同于常人。这一步,他总要踏出的。”
云绯嘟着唇小声道:“那凌儿以后当了皇帝,岂不是很辛苦?”
凤君华叹息一声,“再辛苦也没办法,出身帝王家,有时候总是无奈多于尊荣。”
云绯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忽然道:“母后,那您再生个弟弟为凌儿分担不就行了吗?咱们一母同胞,也不会有什么因为争夺皇位而兄弟成仇的事发生。两全其美,这样多好啊,父皇您说是吧?”
凤君华一怔,云墨转过头来,脸上笑着,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这个念头你最好想都不要想,不可能。”
凤君华倒是有些讶异于他的坚决,云绯不满道:“为什么?”
云墨拉着妻子的手,笑道:“你是不知道当年你母后生产你的时候有多辛苦,况且如今她年龄大了,又没了武功,生产很是危险,你难道希望她冒险?”
云绯一听,连忙摇头。
“不要,我不要母后有任何危险。”她说着又撒娇似的靠近凤君华的怀里,“母后,您别多心,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其实少两个兄弟姐妹也没什么不好,清净。嘻嘻,我知道,其实父皇之所以让凌儿出去历练,是想培养凌儿早日独当一面好将皇位传给凌儿,然后带着您出宫周游天下。是吧父皇?”
她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转动的波光像极了凤君华。
云墨神情柔和,点点头。
“聪明。”
凤君华拍着女儿的肩,回头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无奈摇头。
==
天下大定,朝中没什么大事,云墨和凤君华这对分分合合多年的夫妻总算是苦尽甘来,日日形影不离耳鬓厮磨,比起当初新婚的时候也差不了多少。
莫千影和天机子也已经回到了雪山,两人都是七八十岁的人了,也难得还精神抖擞风华如旧。告别了朝政江山,江湖风云,晚年只想过得平静安稳一些。
云皇虽然也年纪大了,但退位以后便也闲了下来,安心的做个无所事事的太上皇,偶尔还去顺亲王府和老顺亲王下下棋打发时间。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这样又过了两年。
两年后云绯及笄,也到了和慕容长安大婚的年龄,云凌也回来了。
彼时他已经近十四岁,少年容貌依旧略显稚嫩,但似乎眉眼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看得出来,这两年他还是经历了不少风雨。这一点在他对慕容长安的态度上尤其突出。不再如从前那般排斥和敌视,多了几分温和。
凤君华看着,心中也十分安慰。
女儿也大婚了,总算了了凤君华一桩心事。不过月余,云墨又突然下诏退位,太子云凌继位。逍遥王慕容轻寒以及顺亲王云亭等人也在同时退下历史舞台,让自己的子女继承他们的衣钵。
……
京城十里之外,黑发黑衣的男子和红衣白发的女子共乘一骑,周围绿树红花春光曼妙,远远看过去,美如画卷。
凤君华靠在云墨怀里,唇边噙着浅浅笑意。
“咱们第一站去哪儿?”
云墨抬头望了望,道:“天下名胜风景无数,可你去过的大概寥寥无几。不如任马儿自己走,走到哪儿算哪儿,好不好?”
凤君华点头,“这倒是个办法。”
夫妻俩人相视一笑,眼中自有柔情满溢。
……
雪还在不停的下,脚下一个个脚印深而厚,似乎再多的雪也填不满那深深的空洞和沟壑。像心底永远也无法痊愈的伤疤和寂寞,多少年冷风悠然而过,空荡荡的冷和痛。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方,只知道天空已经没有下雪。也就是说,终于下了山。
体力透支得严重,他撑着树干,停了下来,捂着胸口微微喘息。头发垂下来,雪一样的白。
他目光微微一顿,随即浅浅寂静。
为助她开启地狱之门,他已经耗费一生所有功力,再加上几年前为她续命,生命力提前透支。如今,他早已是朽木之躯,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这一路上他听到无数消息。
南陵国破了,皇兄战死。
云墨毒发昏迷,她险些发疯。
然后,她发现自己怀孕…
她为云墨找寻解药,独自踏上森冷的地狱。
为解毒,她功力全失,红颜白发。
云墨没有醒来,她依旧固执的等着。
……
他想,如果是他,也会等吧。
尽管可能不会有希望,却依旧幻想有奇迹的发生。
……
阳光从树林里洒下来,有些刺眼。他下意识伸手去挡,指缝间光芒溢出,恍惚间有红影翩然而来。紧接着,空中幻化出一张早已刻入骨髓的绝美容颜。
她正看着他,眼神从未有过的温柔,唇边笑意也如春江之水绵软如云。
他怔了怔,恍然身在梦中。
“丫头…”
她依旧立在原地,对着他微笑。
他想,这是在做梦吧。只有梦中的她,才会对他这样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