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君华偏头躲过他的目光,神色依旧淡定而冷漠。他的脚步声悠然而轻缓,像在夜色里静静绽放的荼蘼花,有一种幽然冷寂而璀然惊艳的美。
“我困得住你的人,困不住你的心。”他已经来到她身边,眼神却落在窗外。不知道是怕她看见此刻自己眼中的落寞还是不愿面对她仿佛永久都融不化的冰雪彻骨。
“即使你要走,也得等记忆和武功恢复。否则你走不出这帝都,更走不出东越。”
凤君华回头看着他,他神色冷清眼神淡静,在这样深沉的夜里有一种更深沉的幽光在凝聚发酵。
“半个月…只需要半个月就好。”他眼神开始恍惚而迷茫,“这天下除了我如果还有人能护你安全,那么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恢复记忆,只怕她会更巴不得逃离他吧。
他眼神里泛上几分苦涩,忽然有些羡慕沐轻寒。命运就是那么奇怪,有些人便是日日相对相守,也不过是同一屋檐下熟悉的陌生人;例如她对他。
有些人明明只不过萍水相逢数面之缘,却觉得此生已经圆满;例如他对她。
“你现在不能出去。”他闭上了眼睛,声音鲜少的有些清凉。“有人知道了你的女儿身,你便再无换装的必要了。”
凤君华蹙眉,“你说的是莲玉公子?”
云墨手指动了动,嗯了声。
凤君华若有所思,“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和你作对?”
云墨回头深深的看着她,“以前我也不明白,不过现在我明白了。”
凤君华眼神疑惑,云墨却不再解释。笑了笑,他道:“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他知道你要对付孟家,所以他现在住在梁王府,是充当军师?”凤君华在他身后开口了,语气懒散而睿智。“你似乎很忌惮他?”
云墨顿了顿,没有回头,负手淡淡道:“不是忌惮,只是…”
只是什么他没有说,然而凤君华却能从他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几不可查的凝重和复杂。直觉告诉她,这事儿八成又与她有关。
“他喜欢跟你作对,我才成了他的目标?”
“嗯。”
云墨仰头,“老梁王眼明心亮,但梁王却是个贪婪自负又娇蛮跋扈之人。孟家原本不足为患,只是他们不该奢求原本不属于自己的。”
“莲玉公子帮孟家,能得到什么好处?”
一般声名在外的人都有自己的骄傲,莲玉公子那般高洁的人,就算是想要和云墨争个高低,也不耻于与梁王等人为伍才对。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除了一个利字,她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云墨沉默好一会儿,才低低道:“因为我手中有他一直所求的。”
“是什么?”
云墨没有回答她。那一瞬间的寂静仿佛过了千万年,他在沉思,也似陷入了久远的记忆无法自拔。
凤君华等了一会儿不再纠结这个答案,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我和你做个交易吧。”
云墨转过身来,眼神朦胧中射出几分亮彩,他笑得有些莫名的沉暗,像枯萎在夕阳中的山茶花。
“哦?”他有些玩味儿的看着她,“什么交易?”
“之前你说要逼梁王反,现在大抵是不可能了。不过现在你有更棘手的敌人,我帮你除去那个莲玉公子,就算报答了你的救命之恩,如何?”
云墨眼神如夜,一瞬间复杂得让人看不清。
“你…”
“我知道在你眼里或许我不算什么。”她面色淡然而冷清,淡淡道:“的确,我无权无势,武功呢在你眼里也只属于花拳绣腿。但你应该知道,作为一个杀手,尤其是优秀的杀手,要杀人并不一定要用武力。”
云墨摇摇头,“你杀不了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他不再说话,眼神变得更加莫测。
凤君华不置可否,她杀不了云墨,自然也杀不了与他齐名的莲玉公子,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我又没说要杀他。”
“嗯?”
“我是觉得能让你忌惮的人肯定不简单,你俩既然齐名,应该半斤八两差不了多少。可如果我成为你的帮手,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她说了一般,发现云墨看她的目光很是古怪,似欣喜又似了然,似沉默又有淡淡的温暖。
她皱了皱眉,“干嘛那么看着我?”
云墨笑了笑,“这么为我着想,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凤君华一脸黑线,觉得跟这个人说话真是对牛弹琴。心里憋着一股气,她也不想再继续。云墨却很乐意看她吃瘪的样子,觉得这女人平时冷冰冰的,偶尔露出一点常人该有的表情,这才可爱嘛。
“放心,这事我自有安排。”他眼神涤荡如春水,“我还不至于懦弱到要靠一个女人才能对抗外敌。”
凤君华扬眉,想着他这人自有傲骨。刚才自己那么说,或许还真的伤了他大男子自尊来着。遂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忽而话音又是一转。
“你师父真的能让我恢复记忆?”
云墨也收了笑,道:“封印你记忆的那个人功力高深世所罕见,原本我也可以给你解开。不过你那个封印太复杂,稍微不小心就可能适得其反害你枉送性命。还是我师父亲自动手比较保险。”
“万一你师父不给我解封印呢?”凤君华若有所思,“听你的口气,你师父应该是隐士高人之类的。而一般这样的人,都是自负骄傲不喜红尘俗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