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玩笑的话,却没人说他胡言乱语。如果真的是有人在推动这件事的发展,那么这就只是一个开始,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凰静芙静默了一会儿,对明月殇道:“你秘密来金凰,想必云墨早已知晓。你说他这次究竟是针对我呢,还是想把你一起拖下水?”
明月殇眼神凝定,神情泰然自若。
“我觉得,主动出击,不像他的作风。”
凰静芙漠然,就是因为云墨此举太令人惊异,与他向来以静制动的作风大相径庭,她才有所顾虑。
颜诺又在那边翘着腿摇晃着,漫不经心道:“保不齐他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呢?依我看啊,你们与其在这儿思考他想做什么,倒不如先从眼前的事查起。云裔这次来金凰没有惊动任何人,那想必带的人不多。不能杀他,但可以以保护为名监视他嘛,先断了他往外传递消息再说。还有那个女人,没听说他娶妻纳妾,八成就是前段时间闹得风风火火的他那个所谓的‘救命恩人’了。”
他颇为玩味儿的笑了笑,“西山皇家猎场那可是云墨的地盘,里三层外三层不知道多少守卫。要是随便一个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女人就能闯进去,云墨这个太子也不用当了,直接把脑袋送给人得了。还有啊,那个西秦的什么瑞宁公主不也是因为听说了那个女人以后才千里迢迢从东越绕路而来吗?我看这女人八成不简单,何不先从这个女人入手?或许…”
还没说完,外面忽然走进一个黄甲女兵,对凰静芙恭敬道:“殿下,刚才六皇女向陛下请旨去天香楼探视裔世子。”
凰静芙扬了扬眉,“母皇应允了?”
“没有。”那女子道:“陛下将六皇女禁足了,并下令让殿下尽快处理好此事,等这件事完了以后就立即去南陵给姜太后贺寿,不得有耽误。”
凰静芙嘴角勾起冷冷的讥嘲,“云裔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一切如常。”
“好,你下去吧,本宫稍后就去。”
“是。”
侍卫走后,明月殇才沉思道:“静芙,我一直知道你母皇对六皇女极为宠爱,可是宠到什么程度?宠到不惜为了她发动战争也不愿将她交出来的地步?”
凰静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了,语气有着几分嘲讽和沉暗。
“她父妃是一代宠妃,当年母皇为了她父妃曾一度虚设六宫,后来贵君死了,母皇伤痛之下对六皇姐爱屋及乌,可谓纵宠。”她顿了顿,眼神又有些飘忽起来。
“当年我父后还只是一个侍君的时候…”似想到了什么,她住了口,道:“罢了,当年的事,不提也罢。只是母皇生性多疑,便是对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也时刻怀疑防备,唯独对六皇姐宠爱异常。若非贵妃出身平民,如今金凰的皇太女就要换人做了。”
她负手而立,神情从容而讥诮,眼神带着夜的深沉和幽暗。
“六皇姐的心思母皇岂有不知之理?凡是六皇姐想要的,母皇没有不顺从的。如今她看上了云裔,而云裔身边又有其他的女人。母皇明着让我去处理这件事,实际上还不是暗示我将那女人灭口,然后让六皇姐下嫁于他,算是补偿。既解了一桩恩怨,也了了六皇姐心愿,一举两得,有何不可?”
明月殇回头看她,但见她身影笼罩在夜色里,坚强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和森冷。
“这事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云裔是在借题发挥,母皇又如何不能?再怎么着那女人不过就是个山野之人,六皇姐可是金枝玉叶,甘愿下嫁于他,如果他还要不依不饶,就难免骄狂了些。便是开战,东越也不占理。”她忽然又笑了笑,笑意从眼角流泻而出,妖魅异常。
“我若不杀那女人,难免与母皇离心。我若杀了那女人,这刺杀的幕后主使便也可能是我了。这些年,母皇可一直在培养六皇姐的势力。如果借云裔和云墨的手将我拉下马,她再册封六皇姐为皇太女,云裔可就是未来的皇夫了。但凡是个男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呵…好一招将计就计,好一个暗度陈仓啊。母皇,你果真够狠。”
她笑,笑得森凉而落寞。笑这帝王之家的无情和残酷,笑着皇家亲情的凉薄与无奈,笑这皇权的冰冷和血腥。
“静芙。”明月殇蹙了蹙眉,“既然如此,你便不能自投罗网。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凰静芙抚了抚额,摇头道:“你不懂。母皇虽然一直都想扶植六皇姐做太女,但好歹有所顾忌。而且六皇姐虽然谈不上多有心机智谋,但也不是冲动之人。她既然敢派杀手,云裔断然不可能一点损伤都无。所以这是计,有人提前告知了六皇姐云裔的行程细节,并且给她出谋划策,母皇必定也是知道这件事的。既然知道,便不可能坐视不理。如果是在东越,要暗杀一个人或许很难,而且容易露出马脚。但这是在金凰,母皇都亲自出手了,怎么可能留下把柄给云裔借题发挥?”
她仰头,闭了闭眼,道:“从一开始这就是针对我的,计中计。而母皇和六皇姐,只怕也是替他人做了嫁衣罢了。”
没有人说话,就连最开始玩世不恭的颜诺也收敛了笑容,眼神沉寂而微微讥诮。
这就是帝王之家,皇权的诱惑,向来如此。
他摇晃着扇子,慢悠悠的走着,“啊那可就难办了,不能杀,也不能不杀,那就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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