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无垠无视胸口钻心的痛,伸手想去抱她。
她却忽然软了下去,闭上了眼睛,仍旧固执而仇恨又带复杂悲愤绝望的嘶吼。
“你让我等你三个月。可我等了你三年…”
玉无垠身体一震,手僵在半空中。她倒在了一瞬间震动又在下一刻回神上前的云墨怀里,口中还在喃喃自语。
“三年了,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
什么叫做锥心刺骨,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云墨紧紧抱着凤君华,脸色惨白如雪,他素来稳定的手甚至在颤抖。十二年的等待,一次次从有她的梦中醒来后,只余下一片悲凉和落寞。他在那样虚无和无休无止的等待期盼中痛得无以复加,本以为已经麻木。然而这一刻方才懂得,什么事真正的焚心裂骨。
他抬头看了眼同样脸色惨白眼神痛楚的玉无垠,没有说一句话,默默的将怀中女子打横抱起,转身就走。
玉无垠没有阻止他,也已经没有能力阻止。他的思绪陷入了十多年前,眼神里怀念和痛苦兼具。有人担心他的伤,想要靠近,却被他下意识放出真气震开。
“都滚!”
除了她,任何女人都不可以近他身侧分毫。
绯儿,你看,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可为什么,你只记得对我的恨和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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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君华做了一个梦,梦里有无数人影闪过。隐约有红衣的女孩儿和白衣的少年,还有躲在角落里无声而眼神羡慕的温柔少年。
时不时画面一转,漆黑,森冷,暗无幽静,有火光冲天而起,照亮她满脸满手的鲜血…
她在这样的梦境中颤抖惊恐,冷汗流了一层又一层。有人在给她擦拭头上的汗水,那人身上的气味清香温醇而深远寂寞,像开在三途河边孤独摇曳却芳华艳丽的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
她蹙了蹙眉,脑海里又有模糊的片段闪过,看不清,只觉得眼前光影错乱,金色的丝线鱼走游龙,像是有生命里一般柔软的摆动,最后在黑色的衣摆下开出金光闪烁艳丽十足的绝世之花。
曼珠沙华!
银针一闪,她抬高下巴,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这样才好看嘛。”
……
黑色的衣摆,金色的曼珠沙华?
她猛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额头上的干帕子掉落,那人仿佛也没想到她会突然醒来而有片刻的怔忡。片刻的沉默后,他又淡淡的开口了。
“你之前在发烧,现在很虚弱,躺下吧。”
若是以往,他会亲自扶着她躺下,然后边吩咐人给她熬药边给她捏被子。如今只是淡漠的一句话,不带任何情绪,连帕子掉了都没有捡起来,仿佛突然间就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凤君华一醒来先是看到熟悉的纱帐,随后理智回笼,还未等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他清凉淡漠的声音。她忽然心中一动,侧头看着他。
他坐在床边,微垂着眼睫,脸色有一种说不出的苍白和虚弱。
她眼神有些恍惚,“你怎么了?”
窗幔虚虚拂拂的随风飘荡,他隐没在阴影中的容颜晦暗难测。听闻她难得带几分关切的语气,他却没有任何的受宠若惊或者欣喜,只是漠然的站起来。
“既然醒了,就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云墨。”凤君华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袖,他顿住。
“你受伤了?”清醒后,昏迷前发生的事她也都记起来了。她记得云墨之前跟玉无垠打斗,两个人都受了伤。
云墨衣袖动了动,火儿又不安分了。他转身,低低的叹息一声,眼神里有什么在渐渐淡去,化为了沉沉的无奈。他俯身下来,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去,然后体贴的给她掖了掖被角。
“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退烧了,莫要多说话。”
她迷蒙的抬头,他却避过了她的眼睛。那种神情她很熟悉,就像那一次去顺亲王府的路上,马车中,他说愿意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未等她回答,他便已经逃避的移开了目光,因为害怕被拒绝。
那天在郊外,她晕迷前发狂记忆错乱说的那几句话,于他对她十多年的等待来说,无疑是一个血粼粼的嘲讽和笑话。她昏迷了三天,他便在这里照顾了她三天吗?
他身上还有伤,可比她严重多了。
“我是不是…”她想起那天在街上发生的事,有些恍惚的说:“给你惹麻烦了?”
他手指一顿,继而淡淡道:“没有。”
“你在说谎。”
凤君华目光澄澈而犀利如电,“孟非卓废了,梁王府会善罢甘休吗?”
“他对你无状,有此结局也是应该。”他又默了一会儿,低低道:“这些年他仗着梁王府和母后的风光,在帝都嚣张跋扈胡作非为,也是时候给他个教训了。”
他看着她,浅浅而笑。
“梁王府嫡系一脉虽然只有孟非卓一个嫡子,但是旁支还有很多男丁,不怕找不到继承人。再说——”他沉吟一会儿,目光几分深邃和暗沉。
“没有了爵位,也就不会有什么承袭了。”
凤君华目光微缩,“你要将梁王府连根拔起?”之前他虽然有心要对付梁王,但是好歹碍于皇后,顶多只是有了驱逐出境的心思,不至于将孟家赶尽杀绝。不然这些年孟非卓强抢民女无恶不作,他早就动手了。忍到今时今日,却终究还是因为她而改变决定了吗?
她伤了他的心,他为何还是对她依旧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