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同知怒气冲冲地骑着马一路狂奔而去,街上的行人躲之不及,有些连人带货的翻仰作一团,身后的几个随从原本原本就是练家子,秦同知盛怒之下,他们居然跟不上,只得在后面拼命地策马狂奔。
一时间街上乱作一团,虽然没没人敢有抱怨或是指责声,但是众人的眼睛还是紧紧盯着疾驰而过的人马,秦同知却是半点形象也顾不上了。他自许明武来后原本一直小心谨慎,处处严以律己,本想着先摸透了此人来意再对症下药,没想到如今自己是狠狠地被甩了一巴掌。
到得自家大门口,猛地勒紧了缰绳,那骑着的黄棕色宝马嘶鸣了一声停下,门外守着的小厮赶紧迎上来牵住了马,见自家主子面色不善,知道这是外面受了气。秦同知下了马,将缰绳一丢,后面的几个随从都到了,也纷纷下了马,小厮将马都牵下去,秦同知对着其中一个随从道“立刻叫兰陵先生到我书房来‘然后一撩袍袖自进门去了。
里面的秦夫人听得消息,问了每日跟着出去的小厮道“今日在外面难道有什么事?是你们没伺候好?大人为甚那么生气就回来了”
小厮跪在一旁答道“小的实在是不知,大人自出了衙门就一路策马狂奔,衙门里头的事小的是打听不出的”
秦夫人沉吟半晌,挥了挥手让人下去,又让人叫了秦嫣然过来。
“你如今在学里,看那许家的小姐如何?”
秦嫣然靠着母亲回道“读书尚好,也有些才华,人嘛,性格倒是好的,轻易也不与人争执,就是对那些低等商家的小姐也是客气得很。也不怎么摆架子的”
秦夫人摸了摸她的头“京中侯府出来的倒是家教不错,她平时与谁好些,平日见了你如何”
“她算是年纪最小的了,与其他人也不怎么玩到一块,倒是与同龄的宋家四小姐好些。对我倒是客气的很,上回请了她出去过后我没怎么理她,她也是照样以礼相待,并不见有什么恼的,我让了其他人也不要理她,也不见她如何。每日照样上学”
秦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她倒是个不错的,年纪小小这般能忍。母亲原以为你已经是够聪明伶俐的了,没想到人家的孩子倒也是不遑多让”
秦嫣然有些不安。低声问道“母亲,可是女儿有哪里做的不对?”
父母对她都是寄予厚望,她从小的教育教养一直都是十分严格进行的。
秦夫人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道“没有,嫣儿做的很好,只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嫣儿你要记得这句话,万万不可松懈了”
秦嫣然应声和道“女儿明白!”
许明武自八月份就立刻在苏州掀起了一轮风暴,先是处置了几个领头的大豪绅,这还不算,下面的一些州县行文政策有不遵照朝廷执行,长官及所涉及人均受到了重惩。
最主要的是许明武多番筹谋。任何事都是证据确凿,秦同知也说不出话来。欺民霸世、哄抬物价,县官虚报灾情。侵吞灾款,条条成立。秦同知听着许明武说的时候想吃了他的心都有了,这些都是秦家多年的根基,就这样被许明武拔去了不少,损失自不必说了。最重要的就是许明武那明褒暗讽的语气同他说着这事,感谢他的兢兢业业及功劳。呕得他差点当场就要犯了殴打长官的罪行。
秦夫人知道他心气不顺,进来的时候就赶紧让秦嫣然同伺候的人下去了。
接过秦夫人递上的茶一饮而尽,“锵”的一声,右手压着茶碗在桌上,秦夫人吓了一跳。
“老爷为何如此生气?”
“你也知道了,如今黄、钱等几家都入了罪,那新来的知府是真的动手了,之前我就跟姑父说过,这人来头不小,绝对不是好相与的,果然他如今就是冲着这个来的,这个可比不得上回来的那个,蠢钝不堪,区区一些银两同女人就将他整倒了”
原本就是自己的位子,却被个许明武平级调动抢了去,怎么不窝火,如今这人还是冲着秦家来的,秦同知只恨不得立刻将许明武扯了下来,狠狠地出这口恶气。
“要不就让人给姑母带个信,也要让他们知道这个事才好,不然哪一天真要到我们头上来了”
“你们女人哪说得清楚这些事,我已经准备派人去见姑父了,你挑选些特别的东西,一会儿一块让人带过去,还有,你平时你该与姑母那边常些联系,有事没事常常通通信息,不然多亲的亲戚也会生分了”
她平时哪里是少做这些了,不过是因为在外面不顺所以就要抱怨一两句。
“这我知道,你不必担心”
秦同知握拳很狠地在桌上砸了下去“眼看着就是年底,竟挑在这个时候触了霉头,生生折进去这么多家,他是专门来跟我作对的”
转眼便是冬季,虽是在江南,但是馨园中的草木已显萧瑟,寒风吹过,带着丝丝潮气,分外使人觉得阴冷。
许玉珍尚未入冬就早已将棉袄裹上,万华园要到年后才去,天气太冷,许玉珍有些不适应,只能日日守着炭茏。
岫烟从外面进来,边搓着手边道“这南边真是太冷了,咱们从北边来的都受不住了”
胡妈妈笑道“咱们北边虽冷,却是清冷,这里掺着雨,又湿又阴沉。咱们在北边又都是用惯了炕的,自然就觉得南边这块比较冷了”
秀云笑道“刚冷的时候姑娘晚上都睡不着呢”
“我还以为江南四季如春呢,原来竟都是骗人的”秀喜在一旁插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