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料的,安好挨说了。
月亮湾大酒店,方海珠气急败坏的看着眼前的安好,双手叉着腰,安好则像是个做错事的小朋友一样坐椅子上,低垂着脑袋,一脸歉意。
“真能让你吓死你知不知道,我到地方一看,绿色的奇瑞倒是有一辆,车窗玻璃给砸碎了,车里头没人,外面地上还一滩血和一堆碎玻璃酒瓶,你说你,你说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没手机,对不起了,海珠。”
“呼……算了你没事就好,我真的差点报警,现在可以说说,怎么就回来了,陆总呢?”
安好静默了,想到陆觉,她是愧疚的,满腔的歉意。
“不会是你偷偷跑回来的吧,和陆总吵架了?”
方海珠看她的表情,胡乱猜道。
安好忙摇头:“不是,发生了点事情,等有时间我会告诉你,海珠,对不起折腾你到这么晚,你先去睡觉吧,如果有一个叫做何任盼的女士打电话给你,你千万不要挂,那辆奇瑞是我问她借的,我还得还她呢。”
方海珠看安好的脸色也是极累,也不忍心说什么了,于是转身进了浴室:“给你放洗澡水,早点睡。”
“谢谢。”
“对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安好确实饿了,不过半夜三更也不想麻烦方海珠,于是道:“不了,要睡了,会发胖。”
方海珠却笑道:“你还怕胖啊,好了赶紧洗洗睡觉吧。”
“恩,知道。”
“那我去睡了。”
“恩,晚安。”
她的话总是不多,方海珠也早就习以为常。
道了晚安,方海珠就回了房,安好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才起来,走到衣柜边上从角落里扒拉出几件衣服走进浴室。
这几件衣服是她和那个好心的何女士互换的,上面沾满了秦昊的血,为了怕方海珠担心所以在方海珠回来之前她就换下塞在了衣柜角落,等到方海珠一走才拿出那几件衣服,看上上面的斑斑血迹,她都不知道怎么和何女士解释。
衣服的面料不是很高档,看着像是一套工服,可是毕竟是问人家借的。
她也只能尽量试试看洗不洗的干净。
走进浴室,浴缸的水放了一半,她关掉了水龙头把衣服塞进去,温热的水珠融开了凝固在纤维里的血迹,顿然整个浴缸都呈现出了一种石榴子一般透明的淡红色。
浴室里,充斥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安好站在浴缸边上,看着那晕染开的红色,脑中不断回想的是秦昊伤口涌出大量鲜血的情景。
她不该送他回家的,那样的失血程度,无论如何也该住院观察几天,如果晚上伤口感染发起烧来怎么办?
或者说翻身扯裂了伤口怎么办?
想的太多,安好颇为心烦意乱,揉着浴缸里制服的手不觉都用力了些,直到“撕拉”一声那件白色的衬衫给她扯开了一道口子,她所有烦乱的思绪,顿然被大面积的过意不去所占据。
“怎么办?车子给人弄坏了,衣服也给人弄坏了。”
不是赔不起,只是太难为情了。
得了别人帮衬,还把人家的东西弄的一团糟。
看了看那扯开的裂口,劣质的布料从裂口出就毛出来了一大圈,要补救以她的能力是不可能的,何况,那衣服上的血迹早已经干涸,根本洗不干净。
安好颓然,放弃了。
是谁让一切变得一团糟,是秦昊。
又是谁让她的心变得一团糟,也是秦昊。
她该恨他的,对,恨他,即便今天晚上他救了她,可要是没有他她也不会陷入那样的境地。
她更改恨他让她无法面对陆觉,等到天亮陆觉就回来了,到时候她要怎么说才可能不伤害到陆觉?
大约,无论则么说她都不可能完全不伤害到陆觉的。
*
这一夜,安好辗转难眠,天色微亮她才闭上眼去,只是还没睡熟就被一阵门铃声吵醒。
外面,刚吐了鱼肚白,天光半明半暗,马路上有汽车喧嚣的声音,这座城市,开始渐渐苏醒。
安好揉着睡眼走到门口,以为是方海珠。
站在门口的,却是陆觉,风尘仆仆,身上甚至还穿着参加草裙舞会那天穿的那套保罗衫。
安好一怔,他的大掌猛然将她捞进怀中,死死抱住,力道之大,似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陆觉。”安好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以为他最少也要在中午的时候才能到。
他的怀中,甚至还残留着夏威夷海风的味道。
他把头埋在她的发间,深深嗅着:“安好,我们回美国吧。”
他的语气有恳求的味道,安好知道,他必定猜到了什么,却又误会了什么。
“陆觉……”
她想解释,他却先她一步:“我们回去,就和以前一样,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让人心疼。
安好轻轻抱住了他,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我们一直都和以前一样,陆觉,你永远都不会失去我。”
她的话,就像是镇定剂一样,陆觉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安好拉着他的手:“进来吧。”
进了房间,安好把在夏威夷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陆觉,不,她还不够诚实,略掉了在海滩别墅二楼最里面的书房发生的事情,也略掉了陆觉为救她受伤后的所有事情。
这一段,她选择自动屏蔽,而陆觉也必定不会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