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姚氏的晕倒,莫二老爷当仁不让的被莫老夫人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以至于佟湘玉更不被莫老夫人待见。
此刻,据说这位羞愧之极的佟姑娘正在寻死觅活,一死以谢知己。
要锦好说来,这位佟姑娘这么一天,就已经寻死觅活了无数次,撞墙,上吊,投井,手段成旧,招数泛滥,没有半点创意。
想她前世,好歹还来个自焚,可见必死之决心。
她若不是放心不下姚氏,很想冲出去,提醒这位佟姑娘一句,真想死,一包砒霜,一瓶鹤顶红,立刻咽气,想救都救不回来,还死的黯然销魂。
不过好在,莫老夫人实在看不上佟家姑娘这等手法,据说连王氏都被牵累,骂的狗血喷头。
这结果与前世已经太过的不一样,锦好记得前世,莫老夫人可是被佟湘玉的一张巧嘴哄得天花乱坠,继王氏之后,莫府二当家的,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锦好瞧着脸色苍白如雪,神色憔悴,平躺在黄花梨三连屏雕花木榻上的姚氏,快步出了内室。
唤来云燕,轻轻的低语了几句。
“小姐,干什么舍近求远?咱们府上主子生病,一向是安大夫来就诊,怎么小姐偏要奴婢跑去请金大夫?”云燕有些不解,而且还安排她如此说话,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锦好只是沉着脸:“让你去,你就去,怎么这么多话?”
云燕见小主子脸色不好看,也不敢说什么,自去行事。
莫府现在正是鸡飞狗跳,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么的,姚氏昏迷了这么许久,居然没有谁想起来,要给姚氏请个大夫来。
锦好也懒得发火,反正今儿个,她也不希望谁来搅了她的计划。
打发了云燕去请大夫,自己却在春花,冬雪的陪同下,守着姚氏。
那边,丫头云燕得了锦好的吩咐,径直穿过街道,向金大夫的药房赶去,拉着店里的伙计,杂杂拉拉说了一通,虽然似遮似掩,却也到底漏了半分。
说起这金大夫,乃是姚家大夫人金氏的内弟,妙手回春,在镇上颇具盛名,只是不巧,今儿个这金大夫却出诊了。
云燕跺跺脚,急得快要哭出来,小姐那话说了,今儿个说什么也要请金大夫出诊。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云燕急得快要掉泪的时候,药房的内室传来男子晴朗的声音:“姑娘莫急,既然家父不在,我随姑娘出诊吧!”
清淡的声音缓缓响起,那声音似乎生来就具有柔和人心的力量,每一个字都不自觉的带出一丝让人心安的力量。
云燕有些愣住了,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好听的声音?
抬头一看,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一抹清亮的影子打起帘子,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那人一身干净的白衣,淡雅素净,在药房略显昏暗的室内,如同一支明亮的光芒投射进来,显得是那样的耀眼夺目。
眉如墨画,颜色清亮,神情淡然,整个人如同是从书上走出来的温润,自是一番风华。
显见云燕灼热的注视,让他不悦,一股淡淡的怒气缓缓在他狭长的眼睛中凝聚而起,无端的带起逼人的威严,还有不能仰视的高贵。
他微微皱眉,似乎有些懊悔今日自己不该趟这趟浑水。
因为与姚家姻亲的缘故,一听云燕的话,他就不曾多想的,走了出来。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听姑妈说过,姚家对这小女儿那是多方疼爱,尤其是那位做了官的姚家二老爷,更是对这位幼妹疼爱有加。
莫家一向是安大夫坐诊,今日会来金家药房,又见那小丫头急得快要落泪,只怕是那姚氏有为难之处,他这才答话。
他身为姚家大房的娘家人,今儿个,人家求到门上,是断然不能袖手旁观的。
谁知道这丫头的目光,着实恼人,不过话已出口,自然不能收回。
云燕脸色微红,却也低头多谢,领着金翰林往莫家赶。
春日流彩,倾泻在那琉璃瓦上,熠熠之色如烁,让清冷的春日,添上了几分温暖的色调。
金翰林踏入姚氏的室内,抬眼一瞧,一时间有些怔然。
只见乌木金丝楠圈椅,坐在一个粉面玉琢的女孩,金色的辉泽下,浓密的睫毛都泛着淡淡的金色,弯月阴翳下深如墨夜的双眸此刻却失了焦距,空洞中透着淡淡的迷惘,一抹萧索的笑意危悬于唇角。
在她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那苦涩的笑容却忽然失了踪迹,先是一怔,随即又扬起淡淡的笑。
虽然是笑,却未曾达到眼底。
这么一个清淡,默然的笑容,却让他的心一下子疼了起来,升起陌生的怜惜。
这女孩不过八,九岁的光景,怎么会有如此苍白的笑容,如同看遍人生悲苦,尝尽人间心酸。
这一刻,金翰林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抽痛了起来。
他摇头,挥去莫名的情绪,看着眼前那张柔弱的小脸,透着几分青白,咬着唇,显得很紧张,两只白皙粉嫩的小手,抓着自己的衣摆,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心下哑然失笑,不过是小娃娃罢了,他胡思乱想什么?
姚氏身边的冬雪见到金翰林的风采,亦是怔了一下,心里虽然诧异不是往日的安大夫,却还是快步迎了出来:“金公子,您请进,我家夫人已经昏迷这么久,还没有醒来,您快来看看。”
她是知道,金家的少爷,妙手回春,医术了得,寻常根本不会出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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