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中庭心中一怔,面露喜色,十分欣赏地说道:“有道理!”他的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情,真正的即墨子雅从小在即墨族的温室里长大,每天无忧无虑,根本不食人间烟火,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她到底是什么人?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她到底又知道多少事情?
洛中庭正想着,就见子雅已经朝前面的一个瞎子走过去了,瞎子手里端着一个破烂的碗,面前用黑碳写着一行字:可怜我眼瞎,家中又有老母亲,求各位路人行行好!
子雅蹲下身子,一拂袖,将面前的一行字擦去,再拿过旁边的碳笔,用标准的隶书写了一行字:冬天快来了,我却看不到漫天雪舞;春天来临的时候,我多么渴望看到绚丽的花朵!
洛中庭双手抱肩,看着子雅的这一行诗不像诗的文字,心里的感觉有些奇怪。说不上来,或许仅仅只是欣赏。
子雅拍拍手站起身来,自信地挑眉道:“同情心该是这样博取的。”
“哦?何以见得呢?”洛中庭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子雅又得瑟道:“家中有老母,求路人行行好,谁家中没有老母呢?人看到这行字的时候,不是同情,而是排斥,心想,就你家有老母需要奉养么?对自然美景的渴望就不一样了,但凡正常人,都是可以看到的,自然会去同情看不到的人!人性就是这样,总是愿意同情和可怜那些比自己拥有得少的,而仇视那些比自己拥有的多的。”就像她即墨族庶出的那些妹妹们,因为她是即墨族惟一的嫡出,便个个都嫉恨她、远离她、算计她!她在即墨族生活十六年,与世无争,只养花逗鸟,又何罪之有?最终却落得个被杀抛尸的下场。
“有道理!”洛中庭呵呵一笑。
“有事实为证,看吧!”子雅站定了身子,转过头去,便看到路人纷纷向瞎子的碗里投去了铜钱。
“公子真是厉害!”何三妹这时候笑着说了一句。
“以后叫我小姐吧,我以后的衣食住行就全部交给你了。”子雅微微一笑,心情大好地往前走去。
何三妹立即跟了上去。
洛中庭走在后面,看着子雅的背影,眉宇紧锁,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聪明、睿智、果断、善良。善良么?她又并不是那种一味没有理xing的善良,这样的女子,会是十分优秀的细作。她会让人情不自禁地卸下心防,然后在人最薄弱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不多时,便有暗卫来报:“王爷,太子殿下已经到了晋王府!”
“你惹的祸,自己去收场!”洛中庭好笑地看一眼子雅,大步往晋王府方向走去。
子雅悠然地走在晋王的身后。
待洛中庭走远,何三妹猛地走到子雅的前面,匍匐在子雅的脚边,坚定道:“小姐,昔日的何三妹已经死了,求小姐为奴婢重新赐名,奴婢从此以后便是小姐的,甘愿为小姐做一切事情!”刚才小姐所做的一切,是何等的睿智,只怕小姐身上的这些,自己学一辈子也学不来。
子雅审视着何三妹,看到她眸子里那种追随的坚定,稍一思索,开口道:“从此以后,你便叫墨非吧!”
“谢小姐赐名!”何三妹伏地叩头,眼角泛泪。
子雅冷声道:“从此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流泪!”
“是,墨非记下了!”何三妹又是一叩头,然后站起身来。
子雅唇角带笑,目光凝视着天边,在心里道:我天乐府,从此便有两个人了!
晋王府。
太子洛玉昆高贵地坐在晋王府的正院里,看到洛中庭等人进来,他起身朝着洛中庭恭敬地一拱手:“玉昆见过十七皇叔!”
洛中庭微微一扬手,一撩袍子便坐在了正位上。
子雅朝太子行了礼以后在侧位上坐下了。
太子微微蹙眉,他记得十七皇叔说过她是他买来的通房丫头,一个通房丫头在皇叔面前竟然可以如此嚣张,难道他们,他们?
想到此,太子面色一红,呼吸也急促起来。
“太子,怎么了?”洛中庭一边喝着茶,一边发问。
“十七皇叔,父王让我来请神医天乐入宫!”太子又一次想到了皇叔与天乐在一起**的场面,不禁脸红到了耳根。同时,心里愤愤然。伪君子,不是不近女色吗?
“哦?”洛中庭哦了一声,看向子雅。
子雅从椅子上跳起来,问道:“入宫做什么?”
“自然是做医女!”太子微微好笑。刚才心里已经苦苦作了一番挣扎,就算她已经是十七皇叔的人,自己也要得到她,反正,要的不过是她的身体和医术罢了。
“不行啊,我如今不是自由之身啊!”子雅故作为难,纠结着一张脸。又继续道,“前几日,我父亲过世了,我卖身葬父,如今,已经是晋王的人了!”
这句‘我已经是晋王的人’让洛中庭有种想用面条吊死的冲动。这天底下竟然会有把这种话挂在嘴上而脸不红耳不赤的人。他十七皇叔不近女色的美好名声就这么废在这个女人的嘴里了。
太子看向洛中庭,寻求答案。
洛中庭面色从容淡定,并不作答。
不答,便是默认了,太子心里又是暗暗不爽,却没忘记今日来晋王府的使命,遂说道:“天乐,父皇让你入宫,便是区区一纸契约,又有何要紧,我向皇叔讨了来便是。”说完,他对着洛中庭一拱手,道,“皇叔,这个,您看?”
子雅还不待洛中庭开口,立即挥舞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