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道?为何?”少年伸着脖子望了一圈堵在街道两边却不肯再多迈一步的百姓,“难道是官府办案,所以封了街道?”
老汉摇摇头,垂眼道:“是‘云容社’的几个公子霸了街……”
消瘦少年愣了愣,嘴里嘀咕道,“这云容社是什么的干活?听起来像个茶舍……霸占街道做什么?总不会是为了收养路费吧?”
“这个小兄弟……”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系着沾满面粉围裙、腰里别着一根擀面杖的大汉走过来,看样子是旁边面铺里的厨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年问道,“是外地来的吧?”
“你咋知道咱是外地的?”少年奇道。
厨子大汉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若是这杭州城的百姓,还有谁不知道云容社的大名?”
“诶?很有名啊?”少年眨巴眨巴眼睛,“难道是因为这个茶舍的茶很香,所以出了名?”
此言一出,老汉和大汉都是一愣,然后同时苦笑摇了摇头。
菜农老汉向前走了两步,凑到少年身侧,小声道:“小兄弟,这‘云容社’不是茶舍,是狼窝啊!”
少年细眼瞪大。
“何出此言?”一直站在消瘦少年身侧默不作声的佩刀青年听到这句,突然出声问了一句。
菜农老汉摇头长叹,似是不愿再说下去。
厨师大汉叹了口气,接口道:“这‘云容社’是杭州城里十几个富商的公子哥们私下组的,听说还特别建了个院子,在杭州城南的一座山上,这名字是取什么……‘云想衣服花想什么的’意思……”
“云想衣裳花想容。”佩刀青年冷声补了一句。
“对对,就是这句!”厨师大汉忙点头道。
少年咬了一口桂花糕:“名儿挺风雅啊。”
大汉冷哼一声:“名字是不错,可做出来事儿却是猪狗不如!这‘云容社’里的公子哥们,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天天无所事事,在街上闲溜达,碰上谁家的姑娘好看,就强拉那姑娘去云容社喝茶,说是喝茶,可实际上做什么却没人知道,倒是听说有几个姑娘成了几个公子哥的小妾,还有好几个姑娘就这么不见了……”
“为何不报官?”佩刀青年沉声问道。
“报了,官府也派人去查,可查来查去也没个结果,最后不了了之了……”说到这,厨子大汉一脸愤恨,不由握紧了拳头。
消瘦少年咽下糕点,眯起细眼道:“难道官府就这么算了?”
菜农老汉沉沉叹气道:“唉……官府自是说云容社是清白的,可杭州城的百姓谁不清楚,这云容社里的公子哥们,都是杭州城里有头有脸富绅家的公子少爷,家里银子多了去了,莫说在这杭州城,就是在汴京城里也有不少路子,官府怎么敢动他们?那些被拉走的姑娘,多半是被糟蹋了,命好的,能做个小妾,命不好的,怕是……怕是……唉……”
消瘦少年细眼缓缓绷大,望向人群堵住的街道中央,“依你们所说,云容社此时在这里霸着街道,难道是……”
“定是有哪家的姑娘又要遭殃了……”菜农老汉和大厨大汉同时叹息道。
“这么嚣张?!”少年惊呼,嘴里的糕点渣子喷出不少。
“岂有此理!”佩刀青年忽然面无表情沉声喝了一句,抬步就朝人群中走去。
那百姓聚集了几十人,又站得十分拥挤,莫说一个大活人,就是一根筷子也难□□去。可看那青年,也不知用的是何种身法,身形晃了几晃,就冲进了人群。
菜农老汉和厨子大汉顿时大奇,不禁又朝那消瘦少年看去。
但见那少年一边手里的糕点纸包小心翼翼包好揣进怀里,一边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啧啧,咱就是劳碌命啊……”
少年说完这句,踮脚望了望乌乌压压的人群,叹气摇了摇头,一猫腰,好似泥鳅一般嗖嗖嗖竟也窜进了人群。
菜农老汉和大厨大汉见状不由愣了一愣。
“要不咱们也留下看看?”菜农老汉望了大厨一眼。
“这二人定是不同寻常,看看!”大厨大汉点了点头。
二人自是没有那少年和青年的本事,挤了半天也没能挤进人群半分,只得踮着脚尖在人群外费力向里观望。
*
那大厨眼力倒是不错,这少年自不是常人,正是被范小王爷拖出开封府的从六品校尉金虔。
范小王爷此次出行,意在救人,自是轻车简行,贴身侍卫也仅带了两位,加上金虔也不过四人。而说起这两个侍卫,倒是十分有特点,名字通俗好记,琅琅上口,一人名为莫言,一人就叫邵问(谐音少问)。
此时随在金虔身边的这名佩刀的黑衣青年,就是莫言。
这莫侍卫为人正直,尽忠职守,冷脸少言,能少说一字就绝不多说一字,标准的人如其名。
不过,以金虔的话来说,此人就是个“三棍子也打不出个屁的闷葫芦——实在是无趣的紧了”。
此时,莫侍卫更是充分发挥了“侍卫动手不动口”的主观能动性,将金虔狠狠甩在身后,一铆劲就冲进了乌压压的人群。
可怜金虔只能仰仗自己的苗条身材,见缝插针,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挤一条血路。
“啧啧,原来跟着那只爱抱打不平的猫儿也就罢了,人家大小也算咱的上司,拔刀相助的戏码咱自然要鼎力支持;如今跟这范老妈子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