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林熙的手勾上了谢慎严的脖颈。她依偎着他,感受着他唇的温度,眼泪盈于眶。
很快,谢慎严注意到了林熙的眼泪,他抬手擦抹着:“哭什么?这是开心的事儿啊!”
“我知道。”林熙搂着他不放:“可我就是想哭。”
谢慎严的脸在她的脸上蹭了蹭,那胡须扫弄着她,令她发痒而习惯性的缩了脖子,谢慎严此时一笑,轻声说到:“它来的真是时候……”
林熙一愣。挑眉看他。
“希望会是个儿子,那你就能安心了。”谢慎严说着摸了摸林熙的脸颊。
林熙的眼皮子耷拉了下去:“那要是个女儿呢?”
“那就抓紧些,争取赶紧再有个……”
“可要是还是女儿呢?”林熙的手抓着他的颈后衣衫。
“那你也是我谢慎严的嫡妻,雷打不动的世子夫人。”他说着唇在她的脸颊上印了一下:“你夫君我虽然日后从政,少不得满口瞎话,但我愿意承诺,就必然做到,一个月了,你未必还不肯信我?”
“不是不信,是不想你为难。”林熙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谢慎严的承诺让她暖,她也愿意信,但,世家的意志。世家的残酷却不会因为你的承诺而能更改,她就是再信也没用,难道真得到了那一天,要谢慎严为了她而舍弃谢家不成?这根本不可能不是吗?她只是林家的一个女儿,她只是谢家娶进门的一个媳妇,连长子都能舍的谢家。她算什么?
“你呀!”谢慎严叹了一口气:“算了。我说再多也没用的,罢了,不去想了。”他说着将林熙松开并取下了她环绕的胳膊 :“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先前回来的急,吏部还有事要做,四殿下给吴大人列了名单,误大人又在韩大人丁忧前把我们这些都接了过去,这个节骨眼上还得陪着他一起罗列。正是走不开的时候,稍晚些我回来再陪你。”
林熙点点头。乖乖地松手,心中却自然想着谢慎严是不是恼了。而就在这个时候,谢慎严却俯下身子在她的唇上嘬了一下,随即说到:“什么都不用想,我是你的丈夫,许你的,我自会做到。”说完便是起了身,去了前面拉门招呼着下人进来伺候,而后便急急地离开了。
林熙转了头颅看了看帐顶,伸手摸上了小腹:孩子啊,你来的真的是时候吗?
……
因着考虑到大环境情况,林熙有孕的事并未张扬,也只是在谢府内通报了而已。
之后的一天夜里,林熙和谢慎严提及了匾额的事,谢慎严想了想,去了老侯爷那里,第二天一早,就告诉她安排好了,说有两块先皇赐书的匾额送到了工部去,同时还有一封信交落在工部尚书的手上。
于是等到三月匾额上了牌坊时,原本太后,皇后和庄贵妃较劲的坑华丽丽的变身了,成为了歌颂和表彰先皇伟德的牌坊:因为这两块匾分别是:仁义天下,国泰民安。
而据后来林熙好奇这两块匾是因何赏到谢家时,谢慎严才拐着弯的告诉他,这两块匾其实是先皇当年登基前夜,夜拜谢府,离开时提笔写给老侯爷的几句话,然后老侯爷果断抽出了这八个字来,要工部属意打造,而在林熙一再追问下,谢慎严才告诉林熙那几句话是什么:社稷江山何在手?瓒言仁义治天下;细说民心何所向?国泰民安是忠谏。一朝化龙飞九重,群臣助力掌乾坤,遥看前途云与雾,不忘世家砥柱言。
林熙听闻后咋舌:敢情先皇当年在老侯爷面前都是伏低做小讨治国之方的啊,而谢慎严彼时看着林熙那膛目结舌的样子,低声为她解释:“这不过是拢络臣下的手法而已,惯例罢了!”
……
到了初八的晚上,谢府内备齐了出殡的奠赙与行头,规整着明日的规矩种种,老侯爷在一切嘱咐结束后,叫这下人送上一盒子药丸给了林熙,说是专门叫太医给陪的保胎养身的药,免得这些日子折腾下来,伤着林熙。
林熙乖乖接了,当晚就听话的吃了一丸,而后早早休息了。
将将怀孕最是危险的时候,谢家人小心,谢慎严更怕自己半夜才回来的惊着她,便自发的又搬去了书房,除非早归,不然是不会歇在主房里。
初九日,出殡,群臣依着规矩哭号相送,林熙是妇道人家,不用跟群臣那般长街相送,但也得因为安人这个身份而在宫门外同那些命妇们一起哭嚎完成她们的礼数。
棺椁车架,四十九人抬出了宫,蜿蜒依仗浩浩荡荡,整个京城只闻恸哭之声。
当棺椁之后,身穿华美正装,头戴翟凤冠的林佳坐着车辇出来时,仪官念着皇后懿旨,宣告着丽嫔已为丽太妃,会在极乐世界伺候着先皇。
当下众人便看到,丽太妃起身自取了身边的白绫,交挂于颈部,而后规整的坐在车辇上,那一脸坦然的赴死模样,另不知情的百姓大声叫好,于哭声里诉说着什么贞洁,什么楷模,可是林熙却是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在华盖下,身披衰衣的皇后和庄贵妃,此刻她们两个都是一脸的泪水,但林熙相信,她们两个一个是真的伤心,一个则是开心。
再转头看着陪到陵寝就会被勒死的林佳,林熙却只剩下唏嘘。
那一日,谢家在四皇子送到京郊后,再相送了五十里,而林熙则跟着徐氏在宫里陪在太后的殿外听了四个时辰的哭声。
出殡大礼完成,林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