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林熙的院子换进了六个管事,只是大半天的功夫,在这些老手的拾掇下,有些惊恐见乱的场面便已消失,纵然大家的内心还不能安定,但至少面上都已看起来伏贴了。
那些老根子遗留下的心腹帮凶,林熙一个不拉的全打发了,这些人都是些惯会耍手段的,林熙心中也清楚,故而在最初清理时,来了个突然袭击,让那些做下重活的粗使仆妇前来捉人,她们都是府中常被轻贱欺负的,这会子自然勇猛,不过林熙为了达到效果,特意嘱咐过这些人,先不用堵住口舌,只是绑住手而已。
果然结算银两没几个,她们就闹僵起来,大喊大闹,此时五福忽而抱着一摞本子到了她们的跟前,往地上一摔。
这些人立时愣住,五福趁此说到:“觉得委屈是吧?这里记着你们这三年来都做过些什么,从府中克扣过多少,要脸的,就闭上嘴,拿了月例银子从府中出去,谨四奶奶厚道,不与外说你们做下的丑事,好好散了契,只说到了日子不续,凭着你们在谢家做过的名头,日后也在外吃的开,图个好聚好散,也圆了主仆一场的情谊;可要是有谁觉得冤枉,受了屈,我这里陪着她查账,倘若冤枉了她,一人赔银子三两,可要是没冤枉,月例银子一个大字也别想拿不说,还得按照克扣索拿的多少赔出来,倘若赔不出来,立时发卖,发卖的钱财便用来赔补所贪!”
五福说完从游红手里接过一张条凳,往那里一摆:“来吧,冤枉的就使劲嚎,想着好聚好散的就闭上嘴巴滚蛋!”
她往那里一杵,大家都闭嘴抽声面面相觑,这般安静了几息后,有几个人开始往前冲,此时有一个大声喊了出来:“哼。对账就对账,我可没贪过!”
五福冲她一招手:“是吗?那过来。我给你查账!”当下口中念着她的身份:“灶房周妈妈跟前的帮厨霍大妈……来,这页!”五福翻出一本来,指着账册页面细细地念了起来:某月某日什么采买里,虚报了单价,抠出了五十六个大钱。三十个孝敬了周妈妈,余下二十六个,拿回去采买了什么……
她一句句念着,那霍大妈的头慢慢下垂。最后竟是腿肚子都抽起筋儿来。
五福把账册拿到她跟前冲她摆了摆:“无话可说了吧?”一转头冲着急急被召回来的夏荷言语:“夏荷姐,她的月例银子咱们省了,这人送哪儿去?”
“哪儿?”夏荷叉着粗了一圈的腰身一脸怒色:“当然是后门院口了。人伢子那里等着呢!霍大妈,等下我叫人跑去你家招呼你那一天喝酒没完还烂赌的男人过来拿钱赎你,少一个子,你这契书就准备转到人伢子手下吧,我可告诉你。四爷已经给京兆尹打过招呼了,你们这些恶仆就等着被发卖吧!”
夏荷一说完,抬了手,粗使仆妇立刻把抹布子塞进了那霍大妈的嘴里,当下拖着呜呜的她往后门去。此时五福眼扫众人:“还有谁想赌赌运气?”
立时本有几个准备站出来的,全都缩了回去。
就这样一票心腹。闭嘴收声的自求解约和谢府脱了契,她们都打发出去后,夏荷同五福才传回了话来,当下林熙冲夏荷说到:“这里有五十两银票,把霍大妈和他男人送出去后,给她吧!”
“姑娘何必给那么多,就是二十两也足够了的!你已经帮了她们大忙了!”夏荷看着五十两的银票,替林熙肉痛。
“要把他们都镇住,咱们需要一个老黄忠,纵然她的难处我帮着解决了,她女儿先下也无事,但到底为了我们,她出来唱了丑角,虽然她本就要上路远离京城免得招惹是非,可到底也是去的偏山远地,又这把年岁的还是有点傍身的银子才好啊!”林熙说着摆了手,夏荷点点头,细细揣了银票出去了。
林熙打进府起,明白这世家大府蛀虫硕鼠是一样不少,还因着老资格的,自己难以对付,便叫着随进来的下人陪房,各处留意打听。但不得不说,这些人都是老手,她能摸到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本来她打算韬光养晦,慢慢熬着查的,岂料老侯爷竟这么去了,谢慎严更一跃成了家主,两个小年轻,膝下尚无孩儿,其上又一堆长辈盯着瞧着,她不得不发力。
打蛇不死反被咬,她可不想头一仗就输,因而翻了叶嬷嬷留下的绢书,结果看到了一个关于“拖儿”的种种故事,立时有了法子。
于是她在府中物色人选,后发现霍大妈最近频频找人借钱,便叫五福去打听,结果才打听到,这霍大妈的男人嗜酒成性又烂赌,欠了一屁股的债还不起,就把自己家的小女儿卖到了怡园—这个怡园并非是青楼勾栏之地,乃是专司调教“瘦马”的,而“瘦马”可与妓女有别,她们一旦卖进来,就会接受上好的教舞媚房,而后等着达官贵人们前来挑选,钟意的便弄回去纳为小妾,或是收养起来做个外室,而聘礼也好,纳采也好,都是给了教养的妈妈,再加之卖身钱种种的,也是出资不小,是以这营生还是大有人捧场而热的。
霍大妈知道后求去了那怡园,见了主家妈妈,求着给机会,主家妈妈本看她女儿长的水灵动人不想放的,后听得她是谢府上的帮厨,这才答应给机会,只要凑够了钱就让赎出去。可是霍大妈为了女儿的名声,不敢大张旗鼓的提着女儿名讳借钱,结果因为她男人的缘故,根本借不到,霍大妈又去找了周妈妈,希望她给帮忙,自也说了实话,结果周妈